北漠济黎寺
青天白日,阳光普照,金色的穹顶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铺着红地毯的道路两旁水泄不通的挤满了前来观看阏氏礼佛的百姓,以致不得不派出军队才能保证车队顺利通行。整个济黎寺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由士兵把守以防任何不测。
阏氏静静的跪在地上,双目紧闭,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一旁的喇嘛颂经祝祷不敢有丝毫怠慢,额上竟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半日,阏氏方睁开眼轻声道:“大师可否先行回避,我想静听佛祖谕示。”
领头的喇嘛恭敬的行礼带着众人躬身退去。阏氏依旧跪在原地直到确定确实无人时才道:“你可以现身了。”
尹任一袭白衣翩然从佛像后走出,阏氏既惊且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竟离她那么近,会不会从刚才的祷词中解读出她的心事?
“最安全的地方往往就在敌人眼皮底下。”尹任手摇折扇一派悠闲
“我有要事。”阏氏正色道
“我在听。”尹任走近她
“大汗要议和。”最后两个字阏氏几乎是用唇语
“这不可能。”尹任断然否定
“千真万确。”阏氏神色凝重
“我从未听到过风声。”尹任充满怀疑但已开始有点相信
“这件事只有大汗,穆王和塞硕三人知晓,连我都是偶然听见。大汗根本未与其他人商议怎会有泄密一说。”阏氏声音激动若是议和相成也将大大损害她的利益
“穆章阿。”尹任在口中反复这个名字
“自从三皇子及六皇子问罪后,大汗便日益倚重他,原来在大汗面前能说上话的人他现在一个也不信,倒是对穆王的话言听计从,就连我说的话他都不理会,长此以往王廷还不成了他的一言堂?”
“这次也是穆王的提议?”尹任显然多此一问“为何非要议和,难道汗父认为我没有能力实践入主中原的诺言,还是他根本不想给我这个机会。”尹任的目光中夹杂着痛苦和恨意,那阴冷的寒意直透阏氏心底
“今年风沙连夏涝十八个部落几乎无一幸免,有三分之一的部族几乎颗粒无收,你看挤在道路两旁的差不多都是衣不蔽体的饥民。”议和诚是迫不得已之举但最不该的是不应由穆章阿提出,更不应在这备立储位的非常时刻提出,众所周知穆章阿一向反对立幼。
“我要见父汗。”尹任道
“现在见大汗怕是有困难,病愈之后大汗就改变进宫的规定。我打听过,发给你的锲符已被告知失效。”
尹任紧紧攥住拳头指节间清楚的泛白“穆章阿?来日方长,终有一日这笔帐我要和你一一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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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一簇微亮的火花在黑暗中悄悄摸索,他努力凭借着儿时的记忆找出地道的出口,今天进宫无论如何他都要阻止父汗议和,没有粮食可以抢只要战马仍在,他绝不向王朝投降。找到了,尹任用匕首撬开头顶的木板,一耸身进入屋内火折迅速扫了一遍全室,满地污秽,破烂的床幔,倾颓的家具,一群乌鸦被火光吓到尖叫着满屋乱飞,尹任一挥手地下突然多了几具死尸。
他看着一室的破败遥想当年的气派,香熏缭绕笑语盈然,这里的女主人是多么雍容华贵,举手投足间端庄得体,那个他唤作母亲的女子总是以女性独有的柔情一遍遍唱着轻快的民谣,恍惚间仿佛走进时空隧道,往事历历在目,那个形容姣好的母亲依旧坐在梳妆台前张开双臂亲切的唤着他的乳名:“拨都儿,快过来。”
“母亲。”尹任失声叫道疾走过去,梦境突然破灭眼前依旧只有他和那点微弱的光,一行泪无声流下。转眼间他又被带入另一个时空,母亲一脸惊惶的从宫女手中抱过他,宫外已是一片嘈杂,母亲最后一次快速却深刻的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眼中含泪神情却是无比镇定,她清楚的说:“拨都儿,你记住,你的母亲是被冤枉的,任何违背良知的事情她都没有做过。”她将皇后的玉玺塞到她的手中“拿好,这是最尊贵的证明。”说话间传旨的人已到了殿外,几个忠心的宫女奋力用身体抵住门,母亲将他放进暗道入口最后深情的看了他一眼:“走吧,好好活着,要带着娘的那份好好活下去。”说罢狠心扣上盖子,他可以想象她镇定的坐在床边等待那碗毒药捧到她面前,他甚至可以听到她怆然倒地的声音,一幕幕清晰深刻不断在脑中旋转。
他用力一击桌子应声倒地,他的心在呼唤:母亲,你看到了?我回来了,你的拨都儿回来了,我一定会让这里重现往日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