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杜秉成不顾一天的劳累，约上刘海瑞，驱车前往明江市。这一次他们不是去市委，而是去老领导明江市委书记江修寒的家。
这么多年，老领导的家杜秉成还是第一次去，通常江修寒不欢迎别人到自己家中拜访，这一次他破了例。
一进门就能看到挂在东面墙上的一幅字画，画的是黄山一角，四个苍劲有力的毛笔字特别引吸刘海瑞：“清心明目”，这不正是江书记为官多年的写照吗？清心则清欲，故能廉洁；明目则眼亮，故能公正、公明。
刘海瑞紧随杜秉成，站到画的下面，若有所思。
“你们看什么呢？”江修寒端来两杯茶放到茶几上，微笑着说：
“坐吧，不用客气。”
杜秉成和刘海瑞坐下后，目光交流片刻，杜秉成开口道：
“江书记，昨夜我们双规公安局副局长贾文天，他交代了不少问题。”
“哦，快说说看！”江修寒眼睛一亮，身体向前倾了一下。
“具体是刘书记主抓，让刘书记给您汇报吧。”杜秉成看了看身旁的刘海瑞，说：
“海瑞，你谈吧。”
刘海瑞点了点头，轻轻咳嗽一声，说：“江书记，贾文天交代了他指使他人毁灭证据的事实。”
“你说‘毁灭证据’是指什么？”江修寒不解地问。
“立交桥原材料的提供者－－－－陈玉彪，因涉嫌制假售假被我们逮捕，据他交代，曾在去年中秋节向狄伟建行贿，我们在陈交代次日查看了车辆出入记录，记录上显示跟陈的描述吻合。小区的车辆进入登记表至少能证明在当天陈去过狄的家，当我们试图再次查看这张登记表时，这张登记表不冀而飞，就连当班保安也神秘失踪。经调查车辆登记表是贾文天指使一名民警至小区物业索取，资料拿回后贾亲自撕毁，贾交待，这一切都是受狄伟建指使。”
“哦，原来是这样！”江修寒拍了拍大腿。
“贾文天向副市长狄伟行贿，他本人拿出了证据。”
“什么，贾文天行郁狄伟建了？！”江修寒吃惊而又振奋。
“是的，贾文天拿出一张往狄伟建户头存二十万的银行凭证。”
“好家伙，道貌岸然！”江修寒轻轻感叹。
这时，杜秉成插话：“江书记，这次我们来，就是要求再次双规狄伟建，仁孝市委不想姑息养奸！我们也知道您还有一年就要退休，实在不想给您增加麻烦，但没有您的支持，我们是不好办的。必竞他是副处级干部，还是仁孝市委常委。”
“这个跟我退不退休没关系，有一定证据必须实行党内约束，犯了法，就得法办！”江修寒的眉毛向上挑了挑。
江修寒的夫人，开始将做好的饭菜往桌上端，并招呼杜秉成和刘海瑞吃饭。
杜秉成看看了手表，站起来说：
“老嫂子，我们没打算吃饭，马上要回去，您别忙活了。”杜秉成一脸的歉意，不打算吃饭应该提前讲，来时只顾得谈工作，把这茬子事给忘了。
“来到我家里，炒几个家常菜，怎么就不能吃？！”江修寒冲着杜秉成瞪了一眼。杜秉成被江修寒瞪得有点不好意思，还是刘海瑞解了围，刘海瑞说：“按理我们应该在领导家吃饭，只是我们日程太紧，要回去处理其它的事。”刘海瑞显得有点“皮笑肉不笑”。
“得，你刘海瑞也来糊弄我是吧。都给我老实坐着，吃了饭，我们还要再聊聊。”
刘海瑞看了看杜秉成，杜秉成像一个被数落过的小孩，笑了笑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共产常人也是人，只要不贪污受贿、跑官要官，做个客而已嘛！”江修寒一边说一边从橱柜里拿出一瓶尘封多年的五粮液。自从体检查出有脂肪肝之后整整五个年头没喝酒了。说起这瓶五粮液，还有一段典故。十年前，江修寒刚升任明江市委书记，他向省委立下“军令状”，上任两年后明江的国民生产总值必须翻两翻。省委的一名主要领导听了这话非常开心，他说：“你就立下‘军令状’吧，只要能兑现，我会代表省委亲自过来请你们明江的功臣喝酒，另外我还要单独送你一瓶。”
江修寒说：“您就瞧好吧，我等着那瓶酒，我爱喝五粮液，就送一瓶高档的五粮液吧。”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年后的一次全省处级以上干部动员大会上，江修寒激动地从省委领导手中接过一瓶精装五粮液。台下，鼓掌雷动……
当年领奖的情形，江修寒现在回忆起来就如同昨天刚发生的一样。
杜秉成和刘海瑞回到仁孝时已是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