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没空搭理她,继续扬枪,朝着大出血的楚帆瞄准,安雅心急如焚,撑起痛的快失去知觉的上半身,拽着男人的小腿,发狠的咬了上去。
“啊……”男人痛的大叫,气的双目狰狞,枪头调转方向,就对上了安雅的头顶。
这一刻,连安雅自个也没有想到哪来的勇气,她没有丝毫怯弱,也没有害怕过,她唯一担心的就是怕拖不住时间,等不到人来救楚帆。
但她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命,楚帆比她更在乎。
高大的身躯已经鲜血淋淋,身上的衬衫因为扭打血染了半截,但他却在奋战中飞扑而出,以绝对的高大身躯将她困在了身下。
因为这个举动,他的后背挨了那男人两脚,却连声哼都没有。
子弹穿透身体的速度很快,疼痛的时间也不会很久,安雅被紧紧的包在身下,身上的男人一动不动,像是没了气息般死寂,她没有动弹,也动弹不了,男人的力道出乎意料的大,也许是猜到了她会挣扎,所以根本不给机会。
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时间,眼前的视线突然明亮起来,安雅睁开眼,眼睫上抖着浓密的水珠,看着楚帆被几个男人搀扶而起。
“没事吧?”蒋逸放大的俊脸出现在眼前,将她拉起来,他手里正握着还冒烟的枪,脸色有些冷凝。
而在他身后,正躺着刚刚举枪对她的高大男人,不远处,躺着另一个,也是一动不动。
她有些腿软,却没有跌坐下去,而是踉跄着脚步跑上来抱住被搀扶着的楚帆。
她摸着他的背,手过之处,全是红色,豆大的水珠一颗颗滑下面颊,她毫无所动,仍然一寸不放过疯狂的摸着。
“冷静点,他没有中枪。”蒋逸扼住安雅的手,眉目紧拧:“只是失血过多,必须马上止血。”
狭小的房间内,挤满了人,脸色凝重的医生坐在床沿上,用消毒工具将被血肉黏糊在一起的衬衫撕扯开来。
“麻醉剂不够用了,你们过来压着他,清理过程会很痛苦。”几个男人上前,一人一手压着楚帆的上半身。
浅色的衬衫大半件被都血泡染,鲜红的液体干了一波,又流出新的一波。
医生小心翼翼的抬着手,将被血黏糊在皮肉上的衬衫硬生生的寸寸撕扯下来,连皮带肉分离撕扯的疼痛让俊朗惨白的面色渐渐露出痛苦,楚帆昏沉的意识在钝痛和虚弱中沉浮,他面色扭曲,脸上全被疼痛而浸出的汗水湿透。
安雅被挤在门边,双手把在门框上,远远的望着,眼睛红透透的,却没有泪水流出来,她的面色有几分呆滞,眼睛眨也不敢眨。
这种刨骨挖肉般的疼痛,她在英国的那个晚上也受过,但跟眼前血淋淋的一幕比起来,她以为痛到极点的伤实在不足以提起。
将楚帆身上整件衬衫剥下来,连医生都沁出了薄汗,望着男人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上半身,医生凝起眉头,不太乐观的摇摇头。
“旧伤口反复迸裂,加上激烈动作,已经化出脓水,伤口被感染,情况不太乐观,眼下最棘手的是,他大量失血,伤口有发炎迹象,止血困难,现在是非常时刻,血库的存量所剩不多,你们谁是O型血,必须马上输血救治,再流血下去,他也活不了了。”
房内所有的人面面相觑,全都摇头,他们都急着想救人,却偏偏没人是符合的血型,心有余力不足。
门边的安雅像被锤子狠狠敲了一下,她颤了颤,走了上来:“我是O型的,抽我的。”
医生抬起头,看着眼前面色惨白身子瘦小羸弱的女人,有些担忧的说道:“输血量很大,你吃得消么?”
安雅没有回答,抖着手撩开袖子:“抽吧,多少都没事。”
生活条件的关系加上饮食不正常,其实她的身体一直都是贫血的,但是眼前,就是抽干了她,又能如何?楚帆为她做的,又何止她抽这么点血能还上的!
天色已经暗了,安雅坐在椅子上,虚弱的趴在床沿上,看着楚帆平静的侧脸,已经没有原来的惨白,心里暖烘烘的热。
医生走了,仔细的处理过楚帆的伤口,旧伤未愈,又添不少新伤,他的胸膛和背脊都有可见的痕迹,被包扎的严严实实。
门被轻声推了进来,蒋逸走了过来:“你抽了不少血,去隔壁睡会吧,我来看着老大。”
安雅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事,我还行的。”
蒋逸抿了抿唇,不再多话,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医生交代过,楚帆的伤口反复迸裂导致发炎,今晚是关键期,很可能会发高烧,必须要人好好看着,她不放心,就是全身虚软,也愣是撑着。
夜半时分,气温下降的厉害,安雅眯了小会,迷迷糊糊被冻醒,身子虚弱,又感觉冷的厉害,她起身搂着双臂在房间里走了两圈还是冷的难受,她也受了伤,虽然医生也看过开了药,但是加上抽了大量血的关系,稍微动一下,脑袋就开始晕晕乎乎。
“哥……”
床上一声疾呼,安雅惊了一下,回过头,看到楚帆正昏昏沉沉的拨开被子,嘴里不停的呓语,额头上在不断冒汗。
她急着上前,将他拉好被子,探了探额头,眉目顿时紧蹙了起来。
好烫!果然发烧了!
幸好她听了医生的话已经做了准备。
取来干毛巾打湿小心翼翼的敷着他额头,然后倒水将医生给他开的退烧药拿出来。
他太高大一只手搀不起,安雅俯下身小声的唤了两声:“楚帆,你忍忍,先把药吞下去再睡,好吗?”
安雅坐到床边,轻轻扶起楚帆的脑袋,将药放进他嘴里,刚要喂水的时候,昏迷中的男人突来挥手过来,她一时不察,手中的杯子被打了出去,索性是个塑料纸杯,只是撒了一地的水。
她担忧的蹙眉,起身准备再倒一杯,谁知道,男人的手脚比她更快,拽着她的胳膊就压在了胸膛上,箍的紧紧的,根本无法动弹,若不是他受了重伤还烧的迷迷糊糊,她真的要以为他是故意戏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