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底下,一只宽厚的大掌准确无误的握住了她落寞冰凉的小手,安雅微愕,对上楚帆带笑的眉眼,心里有多少阴霾顿时都被吹散了。
两人相视而笑,却被韩惠伊将所有举动全数纳入眼底。
“阿姨说笑了。”被夸赞的虚荣,让范玥儿娇态更甚,眉眼儿弯弯,粉霞扑面,更增了几分光艳,乍一看,也是美的无可挑剔。
“呵呵,这丫头呀皮子薄着呢,您可别把她夸坏了。”范夫人帮着说腔,笑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上了,这话说着客套,暗着意思不就是夸自个女儿娇羞内敛么。
“哼,恶心!”虞舒楠扯唇轻嗤了一声,一脸不耻,她也算看清楚了,这女人就是两面派的主,对着她的那股撒泼劲儿不是挺能的吗,这会儿装成一副楚楚可怜的大家闺秀也不怕别人吃不下饭。
声音虽然很小,但是该听见的人全都听见了,虞夫人拍了下女儿的手,凝眉不悦的摇摇头。
范玥儿轻笑温婉的面色闪过一瞬间的龟裂,眼底更有恼恨的厉色熊熊跳跃,不过一个抬头的时间,就掩的毫无破绽,她客套的轻笑,迎上虞夫人抱歉的脸色,客客气气的说着:“虞阿姨,没事的,虞妹妹年纪还小,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这话说的虞夫人更不好意思了,人家多有大家闺秀的范儿,瞧自个女儿就显得更不懂事了,她回过头又轻斥了女儿两句。
“好了好了,女孩子家家之间的小打小闹算什么事儿,我们吃饭吃饭!”豪爽的范首长大掌一挥,两三句话就热络了气氛。
他捞过茶水壶刚要倒茶却被韩惠伊制止了:“范老,这事儿怎么能由你来做呢!”
“小事而已,不碍的!”范老爷也是军人出生,性子豪爽惯了,这些事他自觉顺手就做了,并没有觉得不妥。
但韩惠伊却出奇的坚持:“不行不行,您是贵宾,使不得!”韩惠伊索性抢下了他手中的茶壶。
“汗,那我叫服务员吧。”
“你别急……”韩惠伊制止了范老爷起身的举动,眼珠子一滚,转到了安雅身上:“童小姐对吧!”
安雅怔了一会,谨慎的点点头。
“你来给我们倒茶吧!”
“不行!”楚帆立刻翻脸。
楚帆这一声,响的所有人都有些楞了,而这刻意的点名倒是让不远处的范玥儿正视起楚帆边上的小女人,方才进门来,她眼里只有楚帆,倒是把他身边的女人忽略了,这会儿仔细一看,她顿时警铃大作。
娇柔的小女人素面清丽无瑕,肤白如凝脂,一身简单的休闲衬衫和九分牛仔裤,仍能准确的将那身纤巧的曲线描绘的清清楚楚,娴静之下还有一股淡雅的味儿,作为一个极度爱美爱打扮的女人,只要稍稍一个打量,范玥儿就能判定出这女人有着极佳的资本。
这些都无关紧要,最重要的事,楚帆对一个女人的态度竟是前所未有的重视,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儿,浓浓的危机感让她心头鼓噪的厉害,眯起一双描绘的精致的大眼,范玥儿一脸无辜的笑着:“楚阿姨,这位小姐是?”
“呵呵,一个普通朋友,不打紧的。”韩惠伊笑着拍拍范玥儿的手,说的话一语双关,她转过脸,对上安雅:“童小姐,这儿都是我的贵宾,你觉得让范首长还是虞市长来倒茶会合适么,还是你觉得应该让我亲自为你倒茶?”
“叫服务员!”楚帆沉着脸,就差拿来吼了,高大的身子蠢蠢欲动,仿佛下一刻就要掀桌了似的。
“没关系的。”安雅站起身,急着拉住楚帆暴躁的身子,对着他猛摇头,就怕他会因为她闹出大事来。
楚帆忍着汹汹怒火,不悦的瞪着母亲,极狠极厉,以前,他从来不会理会母亲的那些阴手段,但这回,他恨不得当着她的面踹了这张桌,毁了这顿饭局。
“楚帆,拜托!”安雅借着出座位的空当,小心又可怜的在他耳边恳求了句。
他拧着在桌下的拳心,因为她的恳求生生忍下了。
滚烫的茶壶冒着细细的白烟,安雅小心的提着,从主位上的韩惠伊开始,一位一位的倒茶,她以前就是做餐厅服务的,这些事倒也上手的很,礼态周到,让人挑不出瑕疵。
知道楚伯母是刻意刁难她,她细心的留了个神,不让自个出现任何失误落人口舌,绕了几位,待走到范玥儿身旁的时候,她更加的小心,范玥儿瞟了她一眼,笑的礼貌又客气:“谢谢!”
安雅轻笑着点点头,因为她的好修养心里头还是有些温暖的。
刚要挪步,空荡荡的地上竟突然多出了一截障碍物,她还没来得及瞧清楚,就磕了上去,手中的茶壶在她惊慌之极的面孔下以长长的弧形喷向虞舒楠的位子。
“啊……”虞舒楠刚要失声大叫,她跟前突然横进了一只胳膊,那滚烫的水线全数都洒到那只胳膊上。
“嘶……”
“妈,你没事吧……”虞舒楠缓过神,心急火燎的站起身要撩母亲的衣袖看伤口。
“不碍不碍!”虞夫人拧着眉,看模样是强忍着疼。
“服务员!”虞市长也急着站起身,叫人找冰块来。
安雅心急又无辜的站在原地,惊慌失措的,她知道刚刚是有人刻意绊了她,而离她最近的只有范玥儿,果然人不可貌相,她为自个刚刚的轻信疏忽暗暗懊恼,可她知道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她的。
“你怎么回事!手残啊!”虞舒楠气急败坏,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吃人似的瞪着安雅。
“我看是你腿残吧,不会躲啊!”楚帆慢悠悠站起身,阴鸷的黑眸若有所思的掠过一脸无辜楚楚柔弱的范玥儿。
“楠楠,我没事,你坐下,童小姐也是不小心,不怪她!”虞夫人急着将女儿拽回位子上,看着安雅惊慌失措的模样,她下意识的开解:“童小姐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没事。”
“童小姐,你要不愿意做直接说就行,何必拿水泼人,伤了市长夫人,你怎么赔罪?”韩惠伊拧着眉,不悦的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