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回望,杂毛小道走到我身边来,低声说道:“他走了,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我点头,曹彦君已经结好了帐,过来招呼我们离开,路过吧台的时候,那个长发男子朝我们挥手告别,说哥,你们要常来啊。杂毛小道并不言语,淡定地挥挥手,像足了上海滩的发哥风范。出了温暖如春的酒吧,寒风扑面,顿时就是一阵冷颤,把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给好好清了一遍。
这是我二十多年里出过最多的鸡皮疙瘩,感觉比和那僵尸恶鬼搏斗,还要疲累,鼻翼上面还有汗,冰凉。
在酒吧不远的地方,有一辆红色的奔驰小跑,正在缓缓地倒车,那是李晴的车子。
曹彦君没有跟我们废话,直接跑到停车的地方去启动SUV,而我和杂毛小道则遁入人流中,不让李晴看到我们。很快,我们坐上了车,曹彦君远远地辍着不远处的那辆奔驰小跑行驶。毕竟是特殊战线上的人才,他开车的技术属于一流的,稳当而灵活,像蚊子一样死死地盯着目标,让我这个仅仅拿着C照的家伙汗颜不已,也让杂毛小道这个新手心生羡慕。
谈及今天的成果,杂毛小道说那个青虚虽然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但是他显然已经觉察到重宝在身,而自己又太过招摇,所以隐匿了行踪。我们毕竟不是地头蛇,也不能够借助官方的力量来大范围搜寻,所以这个李晴,还真的是一个绝佳的突破对象。
曹彦君望着坐在副驾驶座上面的杂毛小道,说那萧兄你可得要牺牲一下色相了。
杂毛小道苦着脸,说牺牲色相这事情,我向来都是乐意为之的,然而这对象如果是一个男人,我就真的有些受不了。小毒物,你怎么看?我摸了摸我左颊上面的刀疤,说也对啊?明明我比你帅好多,为什么李晴那死娘们没有看上我,反而对你像苍蝇叮翔一样黏糊呢,难道是因为我的这刀疤影响了我的战斗力?
杂毛小道呸我一口,说你这好不要脸的家伙,老子浑身洋溢着男儿的阳刚之气,哪里是你这个优柔寡断的家伙,所能够比拟的?
我们几个哈哈笑闹了一阵,我严肃起来,问曹彦君,说老曹,我想到一个问题,你说你以前跟青虚那家伙是旧识,那么有没有可能李晴也认识你?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你发现没有,偌大的一个酒吧,李晴一出现,就直奔我们这边,跟我们攀交情,是不是有些太凑巧了?我当然可以认为是我们几个人气质卓尔不凡,但是也有可能是那个家伙过来,探我们的底啊?
曹彦君摇了摇头,说不可能的,他们不会认出我来的,这一点你们放心。
听到了我的担忧,杂毛小道眉头一皱,说有可能啊,此事非同小可,老曹为什么这么肯定呢?曹彦君叹了一口气,从车台上的盒子里取出一张照片来,递到了杂毛小道面前,坐在后座和朵朵一起玩儿的我探头过去瞧,只见照片上是一个穿着青色道士装的粉嫩可爱小正太,这照片有些发黄,显然是有一定年头了,杂毛小道拿着照片和曹彦君作对比,疑惑地说老曹,你不会说你以前有这么英俊潇洒吧?
曹彦君稳稳地把着方向盘,盯着前方的奔驰小跑,说你们不相信?
看着这个阳光灿烂的小正太,又看着脸型古怪如骷髅的曹彦君,我摸了摸下巴,说老曹,按理说我是应该无条件地相信你的,只可惜这差别也太大了,若我相信,简直就对不起自己的智商了。曹彦君哈哈一笑,转过脸来看了杂毛小道,说萧兄,你也是符箓派的高人,可知《太上无极大道自然真一五称符上经》一文里面,有关于“洞罡乾罗符”的记载。
杂毛小道捻须,表示知晓,见我一脸茫然,给我解释,说这“洞罡乾罗符”其实是融合了楚巫诅咒的一种符箓,配合着人的毛发、指甲和生辰八字燃烧诅咒,能够改变人的气机,如果抵御不住,重者心性大变,走火入魔至疯癫,轻者容貌改变,沧海桑田。可那手段秘而不宣,是皂阁山灵宝道的不传之秘,怎么会用到你的头上?
曹彦君耸耸肩,说鬼知道?我对曹彦君表示慰问,他笑了笑,说没事,好女嫁挫男,你们要是看到我老婆的照片,就不会这么说了,哈哈。听到他这么肯定的答案,我也放下心来,不再说话。
朵朵睁着一双迷蒙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像月亮下溢满的井水,呢喃地问我:“小妖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捏着她肥嘟嘟的可爱小脸儿,说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小妖的。
我心里也在给自己说道:“一定要找到这个胸大无脑的小妮子!”
车行了二十多分钟,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居民小区,红色的奔驰小跑驰进了满是大槐树的停车坪里。这种居民小区跟大城市有保安的小区不一样,老建筑,是可以自由通行的,而我们则在外面停留着,曹彦君准备了望远镜,看着李晴走进了一栋七层小楼里。
有了金蚕蛊的改变,我的视力十分好,没有用望远镜,而是默默地观察那一间的灯光亮起。
然而就在我们凝神静气观察的时候,突然车窗的玻璃被人敲动,咯咯咯地直响。
我转过头,见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倏然出现在驾驶室旁的车窗外,正瞪着眼睛往里边瞧呢。
这神出鬼没的老太太,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曹彦君连忙收起望远镜,我也不动生色地将朵朵藏起来。老曹摇下窗子,问这个满脸皱纹、但是极为警惕的盯着我们的老太太,说您有什么事情?老太太用苍鹰一般的眼神,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车子里面的空间,然后有些犹豫地问你们把车停在这里干嘛?
两个人说的都是影潭本地话,不过我们好歹都能够听懂,但是不敢吱声。
曹彦君也犹豫了一下,斟酌着词语,说大妈,我们是过来这里找朋友的,打电话通知他了,在这里等一下,他一会儿就过来,有问题么?老太太用一种疑惑的态度瞄了黑暗中的我们几眼,然后自豪地把左手上面的红袖章展示给我们看,淡淡地说:“最近小区老是有陌生车辆出入,都是些年轻男女在车子里面,做些个不要脸的事情,前两天刚刚开完会,不能再有这种破坏精神文明建设的事情发生,所以我们社区查得严。不过你们都是些小伙子,我就不说了,这里不能停车,你们赶紧走吧。”
不要脸的事……说的是车震么?
古人常言,行走江湖,有四种人不要惹:老人小孩,和尚道士,因为你不知道他们里面,会有着怎样奇葩的高手存在。高手在民间,我们自然不敢跟这个较真的老太太说道理,曹彦君连忙一口子答应,说我们这就跟那朋友打电话,让他在小区外面等着,就走、就走。说完发动车子离开。
车子缓缓地驶离,曹彦君脸色复杂,说你们有谁看清楚李晴住的地方了?
我和杂毛小道都摇头,苦着脸说都被那个神奇的老太太吓得魂飞魄散了,哪里还有心思估算亮起的灯光?一想到三个本事满满的家伙,妖魔鬼怪都不怕,却被一个居委会老太太吓得心跳一百二十迈,顿时觉得丢脸无比。曹彦君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多,他安慰我们,说无妨,他有个发小在这附近的派出所作户籍警,很容易就能够查到的,明天再来吧。
我们点头,也只有如此了,急也急不了一时,打草惊蛇了可不好。
当晚我们并没有返回贵溪,而是就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
我们三个在酒店房间里商量接下来的行动计划,曹彦君告诉我们,那三个地方,同志酒吧是一处,还有东郊的温泉山庄又是一处,再有就是城西的老王记烧鹅,青虚行踪不定,但是这三处地方,是怎么都戒不了的,实在不行,他找三五好友过来,帮忙盯着就是了。
我们问是否可靠,这种事情虽说人多力量大,但是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可别真的打草惊蛇了?曹彦君说无妨,都是知根知底的老伙伴,跟青虚也有着芥蒂,算得上是天然的盟友。
我考虑了一下,点头同意。
当晚我睡下的时候,脑子里满满都是小妖朵朵的影子,怎么都挥散不去。在将睡未睡的迷蒙时刻,我突然有一种明悟,感觉那个爱惹祸的小妮子就在我的身边,附近不远。我猛然惊醒,坐起身来,看着在窗边独自修炼的朵朵,感觉浑身一阵汗,再想起去体验那种玄妙的感觉,却再也捉摸不到。
我想到了我当初给小妖朵朵分神麒麟胎的时候,似乎已经建立了一种天然的联系。
这种联系很奇妙,就跟朵朵、跟金蚕蛊的一般模样。
小妖朵朵就在这影潭,这让我心中不由得沉重了几分,之前所有侥幸的期盼顿时消失无踪。我翻来覆去,到了凌晨几点才勉强睡着。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被敲门声惊醒来,杂毛小道告知我,李晴打电话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