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刻，辰夜当真很想杀了眼前这个女人。只不过看到她在自己手中的时候，却又无法下手。
猛然失去支撑的洛寞跌落在地上，不停的呼吸着阔别的空气
“白钦远是你为昧谷出的第一个任务，结果却是险些丧命而归，玄武在乌竞都就是这么教你的？”
洛寞猛地被空气呛住，窒息的仰望着近在咫尺的辰夜。他这样说，意味着什么？
“谷主，是在责怪洛寞无用是吗？”
“你如今伤了用剑的手，又损了肺腑。只怕连乌竞都的孩子都比你要强上许多。”辰夜袍袖一展，悠然的坐在金座上，看着跌倒在地的洛寞。
他终于是要赶自己走了，是吗？洛寞的手紧紧的攥成拳。
“不想求我？”
“昧谷不留无用的人，求与不求都会被驱逐，不是吗？”
“你还是那么聪明。不过，现在放你走，我未免亏了些。”辰夜垂下眼眸，注视着杯中的烈酒，轻笑着。“玄武教你的，一样不落教给现在在乌竞都的孩子。”
“谷主，夜阑求见。”门口，夜阑的声音响起来。
“下去养伤吧。”辰夜扶起地上哀嚎的琴音说。这就是昧谷的主人，无论面对什么，即便表面上很温和，眼中也永远都是化不开的冰冷。
“谷主，派去刺杀左骑将军的人选还没有合适的。”
“洛寞愿去。”她不愿意呆在昧谷，每日看着辰夜与其他的女人狎昵。纵然他对她无情，她仍旧是心痛。因为，终究忘不掉的那个人是她洛寞。
“你的伤好了？那你去再合适不过了。你在江湖日短，比较容易取得左骑将军的信任。而且身手也算是好的。”
“前日从乌竞都出来的那个女子已经在羽鉴堂待命。”辰夜冷冷的睥睨了洛寞一眼，看向夜阑。“若论身手，那个孩子比洛寞强很多。扬威镖局一战，洛寞如今在江湖上算是有名了。”
“是。”夜阑恭敬的回答，在低头的瞬间偷偷看了一眼垂手立在一旁的洛寞。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这一次伤的还真是重啊。
洛寞看着夜阑消失，整个大殿，就只剩下她与辰夜。
“你说过，我可以是昧谷最利的武器，为什么不让我出谷执行任务？”
“看来你很想出去送死？这么想死，我成全你。”
什么？洛寞尚没有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辰夜的剑已经架在了脖颈之上。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辰夜的剑。竟然是那把已经断了的泪痕剑。
“泪痕？”
“不错，这就是当年杀我父亲的泪痕。”辰夜收回剑，隐在袖中。“明日开始去乌竞都。”
“你是在变相囚禁我？”洛寞近前一步，却不料辰夜转回头来，几步之间将她逼在柱子上。洛寞知道，她是将辰夜惹怒了。
辰夜俯下头，咬在洛寞还有些苍白的唇上，辗转着吸允。洛寞的手抵在他胸口，用力抗拒着这近似惩罚的亲吻。
辰夜稍微离开洛寞的唇，手缓缓的抚着洛寞的腰身，魅惑的笑道：“什么时候你能真的取悦我了，我什么时候放你出谷，如何？”
“你。”洛寞咬了咬牙，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她本是想问，他是将她当做可以任意取乐的舞姬了吗？可是没有这个胆气问出来，因为她怕这个回答是肯定的。
“哈哈哈。”辰夜大笑起来，一面起身离开。他知道，以洛寞的性子是根本没有可能取悦于自己的。这样囚禁她一辈子也就罢了，未尝不是乐趣。
“等等。”洛寞叫住辰夜。“你，你说话算话？”
“自然。”辰夜回头，却看见墨黑色的衣衫自洛寞身上缓缓褪下，一路沿着她雪白的肌肤勾勒出一道诱人的曲线。
“我要出谷。”洛寞坚定的重复了一遍，却被辰夜一把按在柱子上。力道大得出奇，洛寞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就是这么勾引白钦远的？你觉得我当真对你这身体感兴趣？”辰夜伸手挑起洛寞的下巴，冷冷的笑道。
“你说过，我若能取悦你，你就放我出谷。”
“为什么这么想出去？”
“因为不想看见你。”洛寞一副豁出去的态度直视着辰夜。她就是不想看见他，不想忍受看着他与别的女人欢爱的心痛。思念三年，恭敬数月，却发现原来他一直不曾在意。她不想再这样拿捏着情绪过日子了，一切都够了。
“你说，什么？”辰夜压着怒气问。
“我要出谷，我不想看见你。”洛寞忽然用力推他，眼中什么东西有些滚烫，却始终无法宣泄出来。“啊。”
辰夜的欲望毫无预警的将洛寞刺穿。不管不顾的力道，似乎要将洛寞那颗想要离开的心从她的身体中挤压出来一样。
倾泻过欲望，辰夜毫不留恋的起身，披衣欲走。
“你可以放我出任务了吧？”洛寞有些无力的问。
“经历过怨春，你果然比以前成熟得多。只不过，你仍旧没有取悦我。你让我感觉像****。”辰夜没有回头，只是停住了脚步，淡淡的回答。“不过，为了不看见我，你也算是尽力了。”
“你。”
“规矩是我定的，结果自然也是我说了算。”辰夜系好衣衫，挥手挑起洛寞地上的墨色衣服抛在她的身上。“也许哪天我腻烦了，就会放你出去。”
不过，即便辰夜将洛寞囚禁在昧谷，他仍旧没有再看见洛寞。只是因为在昧谷中，辰夜便也不去管她，直到十五天后，青龙回来的第二天，带了洛寞的消息来。
“才回来，不休息？”辰夜坐在亭中自己与自己下棋，看也不看青龙。
“我真不知道，你对洛寞究竟是怎么回事。”青龙坐在辰夜对面，伸手按住他即将落子的手。
“以她的身手，只要出了昧谷便是死路一条。她杀了十大高手，碧落云天不会善罢甘休。”辰夜翻手躲开青龙的阻拦，在棋盘上落子。
“为什么不对她解释明白？”
“你好像对她关心的太多了。”辰夜瞥了青龙一眼，继续盯着棋盘。
青龙一时无言，末了笑道：“她给我的第一印象与朱雀太像。”
辰夜的手跟着顿了顿，道：“没有对她解释的必要。”
“洛寞这姑娘为人执着得几乎偏执，你这样和她僵持，对你和对她都没有好处。”
“至少好过日后派人给她收尸。竟下成了死局。”辰夜摇了摇头，笑道。
“你以为囚禁她在谷中就没事了？辰夜，你一向懂人心，怎么也会这么糊涂？”青龙叹息道。
辰夜放下棋子，偏过头时表情已经有些僵硬，“死了不成？”
“倒是没有死，不过快了。”青龙如实回答。“你是不是说她没有用了？”
“实话。”
“她在乌竞都呆了十五天，连着挑了乌竞都的十八个掌事的和想要出乌竞都的人。”
什么？辰夜难得的露出惊讶的表情。当年洛寞之所以能活着从乌竞都出来，有一半的原因是她手里有天绝剑。如今重伤初愈，竟就连着挑战杀手场中仅次于玄武的十八掌事？
“这丫头是存心想死。”辰夜冷哼了一声，咬牙道。
“若不是我昨天回来去乌竞都看她，估计已经烂死在乌竞都的精武房中了。重伤之下还一直在念叨着她可以变得有用，可以成为昧谷最好的武器。”
青龙说着，一幕一幕都像钝刀一般割在辰夜心中。他知道她是倔强的，却不曾料到会倔强至如此。她想向自己证明什么？这傻丫头以为自己变得强大他就会放她出谷不成？
“如今人呢？”
“在百草堂。七处骨折，二十几处刀伤。这回算是伤的彻底了。”
“没死就好。”辰夜收回自己的目光，伸手将黑白子一颗一颗的分开。棋盘上，满满的都是黑白子相互的交错，一时之间仿佛是纠缠了几世，不是片刻之间分得开的。
青龙惊讶于辰夜的镇静，难道自己猜错了？辰夜对洛寞本就无情？可是，洛寞中毒服未殁者心的那几日，辰夜分明每夜都守在她身边，在她疼痛难忍的时候，将她揽在怀中哄着。难道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眼花了不成？
“辰夜，我现在是真的不懂你了。”
“是吗？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懂自己。”辰夜自言自语着，脸上仍旧是笑着，可是却笑得那般寂寞与无奈。“此去南诏，有什么消息？”
“碧落云天的云主似乎易主了。前阵子在洛阳集结的碧落云天的人也已经撤回了南诏。白家确实与碧落云天的人勾结无疑，只是现在还没有证据。江湖上对于白家被洛寞灭门的事情甚是愤慨，扬言若是洛寞再出现在江湖，必死无疑。而且，武林盟主左秋冰已经下了追杀令。”
“十大高手一死，左秋冰的地位可以说再无人可以撼动，他倒是会做人。”辰夜不屑的笑道。“可有人怀疑到昧谷头上？”
“有，但是被晋王压了下去。”
“晋王还要靠着昧谷继承大统，自然会这么做。只是，江湖上的人竟能这么被压制了？怕是晋王许了他们什么好处吧。名利面前，人命都渺小得很，何况是江湖道义。”
辰夜与青龙会心一笑，各自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