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家门口,她忽然拽住了冯炯的衣角。
“什么?”
“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别怕,有我在!”冯炯十分顺口地说出这句话,边说边走了进去。
餐桌上,摆着丰盛的满汉全席!
冯炯和千芊都吓得愣在原地,面面相觑:家里来个田螺小姐?
“你们让我很难等啊!”从角落里传来陌生的声音,很女人气的男人声音,这声音使冯炯意外,却使千芊尖叫了起来。“因为等得很无聊……所以弄了个满汉全席来招呼欢迎你们回来!”
是一个浑身裹得只露出眼睛的人。
“千芊,还认得老夫否?”
“公……公公……”千芊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上一次被老太监的一个扫腿和一个过肩摔,她的功力下降了不少,更不是他的对手。
“呀!原来是你外公呀!我去沏茶……”冯炯迅速走到厨房,大口喘着气,妈呀!一定是那个恐怖的老太监,好在我机灵,闪的快!可是……可是千芊怎么办?不管了吗?哎呀,好歹人家也是夫妻,应该不会怎么样吧,不过问人家家务事是我一向做人的原则,而我也一向是个坚持原则的人,所以……她应该不会有事吧,就算分手了,再见亦是朋友嘛。
“啊——”隔壁的屋里传来千芊的尖叫。
冯炯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这个剑夏关键时刻不见人,哪鬼混去了?
迅速在脑中开了一个十一届三秒全会,吗的!老子不活了,连个女鬼都保护不了,以后还怎么在社会上立足?
“老东西休要无礼!”冯炯举着菜刀冲杀进去。
“囧囧……”千芊正痛苦的倒在地上。
“喂!打女人你不觉得惭愧吗?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你说什么?”老太监的语气愤怒,最讨厌别人说他不是男人了!
“哦……不好意思呀,我忘了,你本就不算个男人!”冯炯讪笑着说。
“你……”老太监摆出战斗的架势!
勇气有时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的,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要死也只是一瞬间的痛苦,就象手指验血,老子跟你拼了!
“不要!”千芊叫住了冯炯,她的嘴角有血丝渗出。“我相公已经找到我了,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囧公子,千芊无以为报,就此告辞……”她的眼角有泪水溢出。
“千芊……”冯炯止住脚步看着地上的千芊,她在说什么?她明明讨厌那个老混蛋的,而且是讨厌的不得了!难道是为了我不受伤害?
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眼睁睁的被……等等,刚才脑袋里说什么?喜欢?我真的喜欢上女鬼了?
老太监不人不鬼的坏笑起来,拖着千芊从冯炯面前走过。
冯炯觉得很无助,这时才体会到人这种尘埃般的生物是多么的渺小,就这样看着她被摞走吗?就这样看着她再次落入痛苦的深渊。为何,她的痛苦仿佛就是我的痛苦……不,我觉得比她本人还要痛苦,这是为什么?
一阵慌乱之后平静下来,屋里只剩下冯炯一个人。
世界又将他给遗弃了,不,应该说这个世界一直以来都将他遗弃了,像他这样的人,吃喝玩乐抽样样精通,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如猛虎蛇蝎人人避之不及!但千芊却一直追随着他,而他误打误撞“救”了千芊,只不过是因为自己贪财罢了。
自从遇到了她,一日三餐、温饱无忧,他就得了一笔天大的财富,无形之中连大烟都戒了,一直浑浑噩噩的脑袋也灵活了,会思考了,把还给老师的知识又夺回来了。
更难能可贵的是,她居然还出谋画策,教他追自己心中的女神……
这等女子,何其大度?何其高贵?何其美丽?
如今她遭到老太监的毒手,你怎么袖手旁观?你良心何在?
冯炯呼啦地跑出去,开着自己的东风大卡开了出去。
“糟老头!”冲进小木屋,冯炯就大叫起来。
“糟老头!”没有人应他,却有一只鹦鹉在学他说话!
原来,是那糟老头养的鹦鹉。但冯炯已无暇理它。
屋里一股油味儿,偶尔闻闻也许还觉得挺好闻,只是住久了,必定受不了。到处都是机械工具,凌乱的摆放在各个地方。在靠窗的墙边,有一个很奇怪的机器引起了冯炯的注意,因为样子太奇特了,冯炯想忍不住伸手去摸摸……
“别乱碰!”不知从哪钻出个油腻腻的干瘪老头。
“囧探长,你的车还能开呀?”剑夏道长也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提着两壶酒。
要么都不见人,要么来两个。
“夏剑,你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快……快跟我走!”冯炯急得把人家的名字都叫反了,拉过剑夏道长的胳膊想往外走。
“别急别急,什么事儿?我今天带酒来是想跟我师父造机器的!”剑夏丝纹不动。
冯炯一听几乎摔倒!
剑夏把酒递给糟老头,讨好的说:“师父,你的时空机器还没完成?”
糟老头把酒壶接过,边灌边说:“已经好了,不过还没有机会试验。”
“是没有人愿意吧……”他们说话时眼睛望着那个奇特的机器。
时空机器?开什么玩笑?世界上哪有这样的东西,要是有,历史岂不乱套了?这师徒俩真能扯!做出的事和说出的话完全超乎常人的逻辑思维,幸好还不至于吓人。冯炯没心思听下去,立即大声地打断:“尸变出现了,千芊被抓啦!”
“你怎么不早说!”剑夏一下子闪到冯炯跟前,扯上他连忙冲出小木屋。
走了一段路后——
“怎么才能找到他们?”冯炯忍不住问。
“你在哪发现千芊的?”剑夏笃定地说。
“五里铺!”
“就去那!”
“去那干吗?难道他们会在那……”
“没错!”
来到五里铺,已是三更半夜,方圆百里鬼火忽闪忽灭,怪异的叫声此起彼伏。
两人慢慢地向曾经埋葬千芊的坟墓靠近——
“那个老鬼……他真的还在这里吗?”冯炯颤颤地问。
“当然,墓里是最适合鬼呆了,谁能看见他们出入不成。”剑夏掏出一个方方的塑料盒。
“这是什么?”
“探测器!鬼魂的存在也能产生一种很奇特的磁场……有了!”红色的信号灯突然闪烁起来。
冯炯开始紧张起来,一方面是有点害怕,另一方面则渴望见到千芊,为何?才几个小时不见……
在那块坟墓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这里比当炯那晚独身来这的时候还要阴深很多。
坑已经被埋上了,剑夏让冯炯后退数步,挥起桃木剑滕身向下一砍,地上立即出现一个大坑,坑里的棺材依然竖立着。
冯炯躲在一旁心里暗暗佩服:当初自己一个人拿着铁锹挖了老半天呢!
“帮个忙!”剑夏的手放在棺材盖上……
“难道是要挪开盖子?”冯炯问。
“废话!你以为我要在上面刻个到此一游吗?”
随着棺材的挪开,一具尸体呈现在他们面前,惨白恐怖的脸,一张约莫五十来岁的男人的脸,只是看不出胡子,真的是那个老太监吗?
“哼,果然不出所料,尸体又自己回来了!”
“可……可是他怎么不起来对付我们?千……千芊在哪?”
“魂魄可能出去办事了,所以,现在只是一具名副其实的尸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他回来呀?”
“等……等他回来?”哪有这样的事,等鬼来?千芊在哪?冯炯四下张望,到处找却没找到。
“废话!难不成把他咯吱醒?”
他们等了很久。等得冯炯的心情渐渐适应而变得平静下来时,棺材里的尸体突然坐了起来!
“你们是谁?为何来我的地盘?哦?是你们!竟敢伤了我,哈哈,我还没找你你就来主动找我了?真是自觉!好吧,臭小子,臭道士,该算总账了……”
他伸出白的透明的十指,还有上面可怕的修长指甲,摆出一副鬼脸朝剑夏扑去。
剑夏一惊,手中的桃木剑掉了,唯有倒掠数飞以求保命。
但冯炯看多了就腻味,千芊早已给他上了不知多少堂鬼脸课!所以冯炯已经不再害怕老太监那可怕的模样!
来就来吧,虽然我不会什么法术,可我乃堂堂男子汉,阳气十足,怕你个阴鬼不成?再说了,我是特意来的,这时表现出胆怯,岂不让人和鬼都笑掉大牙!最好还是那两颗吸血的虎牙!
“啊——”他发出鬼叫,真身扑来!狠狠地掐住冯炯的脖子。
“啊——”鬼声人声齐叫!
冯炯纳闷,自己叫是因为痛,这个鬼穷叫什么呀?
睁开眼,好大一张符咒,象门联一样大!剑夏一边念着咒语,一边打了无数个空翻前来,把它重重地贴在老鬼的身上!老鬼痛苦的叫嚣着,在地上翻腾着。
“千芊在哪?”冯炯得以脱身,鼓起勇气冲上去问。
“休……休想……我……死也要……拖住她不放……她是我的……”
“她在哪?”
老鬼突然掏出一个花瓶,上面有个红绸窒子。冯炯恍然大悟,伸手要去夺……
可惜还是晚了……老鬼痛苦的表情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神情……顷刻间幻化为无数粉尘爆散在空气中,连同手中的花瓶!
“不!”冯炯大叫着扑向粉末,可是抓住了这片,抓不住那片……
剑夏喃了句“阿弥陀佛”他早就跟冯炯说过人鬼殊途。
“走吧……”剑夏劝冯炯。
“再呆一会吧,就一会……”冯炯终于明白大悲的境界了,欲哭无泪,就这样了吗?一切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束了吗?就象开始时一样。
不!我不甘心,原本还有话要说的,她为什么没有说完?是她的错吗?
明明还有话要说的,我为什么没有说出口?是我的错啊!既然注定要分离,为何要相遇?
为何要相遇?只是为了享受痛苦的滋味?真的很痛很苦,这滋味……
我不甘心!
冯炯在那一堆粉末中翻弄着……象丢了钥匙的小孩,不是怕挨骂,而是舍不得钥匙链上最爱的饰物……明知里面什么都没有,却还在找着……我抬起头,本是要让泪水摆脱地心引力的,却发现墙上隐隐写有什么?
冯炯举着那盏风灯,是几行模糊的古字……看得清的字当中我认得一点点:
千芊……再次……东……公子……相遇……记否……万般感激……喜欢……满足……公主……也不想……始终不是……幸福……我……忘……
是千芊写下的,看着歪歪扭扭的字迹一定是偷偷写的,虽然能看出大致的意思,却还是有很多不解之处。冯炯的直觉告诉自己“始终不是”这四个字仿佛另有含义一样。他沉默许久。突然象想起什么似的,发疯一样揪住剑夏:“快!快带我去找那个糟老头,我有事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