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礼拜过后,街道办开始了行动,他们正式下达了拆迁通知。每户按使用面积进行拆迁补助,王海蓝一算,他们家能够拿到七万余元的补助款。当时,按照市面上的价格,在市内买一套新房需要十四五万,再加上装修买家具什么的,没有十八九万拿不下来。
为民妈喋喋不休,怎么就补这么一点钱呢?
王海蓝没说话。事实上,她也十分清楚她现在居住的这个地方有多糟糕,环境差,再加上是老城区,卫生也差,他们的住房四周弥漫着一股垃圾味道,对人的身体健康造成极大的威胁。要不是没钱的话,她早就想搬离这儿了。
吴为民有些拿不定主意,他问王海蓝:“你说怎么办?”
王海蓝一见吴为民一副弱弱的样子就来气:“怎么办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人家要你搬你就搬呗,难道还想做钉子户不成?”
吴为民被王海蓝一抢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那要搬去哪里?”
王海蓝越来越气,她哪是嫁了一个丈夫,分明是嫁给了一个凡事拿不定主意的男人。她烦躁地说:“实在不行就住大街上去算了。”
吴为民没说话。盈盈似乎意识到了大人的烦躁,缩在沙发一角,不敢吭声。
王海蓝看着女儿的样子,心里平静了一些,口气缓和下来,说:“买新的吧,星期天去看楼盘。”
吴为民说:“我们哪来那么多钱买新房?”
这正是王海蓝头痛的地方,他们的薪水都不高,加上一家人吃饭小孩读书,根本没什么积蓄。想了想,她也没话说了。
为民妈呶了呶嘴,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
王海蓝开始在为房款烦恼。当下唯一的方法只有去借钱。吴为民的母亲的和两个姐姐是不敢指望的。那么,找谁借呢?海蓝和海娟,倒是可以借一些,但她们在外头打工,生活也挺艰难的,借不了多少;洪遥上次说她手头上有几万块,但她日后做生意需要资本,毕竟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还是需要生活的,而自己借钱后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还清的,对洪遥绝对不能开口。
想来想去,她想到了张荔枝。
于是,她打电话问张荔枝,直接说明了来意。
张荔枝说答得很爽快,行,没问题。下班后你来找我吧。
下了班,王海蓝去张荔枝单位等她,见了面后直接去了杂志社旁边的一间餐厅。王海蓝万万没想到,几日不见,张荔枝仿佛变了一个人。清瘦了很多,这令她大为惊讶。以前,她十分羡慕张荔枝,她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身体的各个部位搭配得标准极了,如今的她,看起来瘦骨嶙峋,眼睛明显地沉陷下去,看起来无精打彩。
“你怎么了?”王海蓝担心地问。
“糟糕透了。”也许是压抑得太久,一看到王海蓝,张荔枝控制不住,哭了。
“怎么啦?”王海蓝又问。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张荔枝为了曹晨曦和刘建成闹别扭了。
不料张荔枝泪眼汪汪地抬起头说:“他去了。”
王海蓝惊讶极了:“不会吧?”几乎在那一刹那,她也明白了。这也使她联想起她母亲的病。人哪,一旦染上那些个疾病,噩梦就开始了。
王海蓝不知道说什么好,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种种种种,她的眼泪也忍不住落了下来,用力地抱紧张荔枝,不停地重复:“一切会好起来的,一切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