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贺扶阿芙萝坐下来:“告诉我这两天你是怎么过的?你不说我不放心。”
阿芙萝把头靠在肩膀上,两手紧紧挽着他的一只手臂,“他们把我带进皇宫,我见到了皇上。”
“他有没有说什么?”
“有。”阿芙萝吸吸气,“他说你快要死了。”
隐贺一怔,既而道,“既然你知道了也好。我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开口。”
阿芙萝说:“我说你死了我也是你夫人,这是事实。”
隐贺略感自豪。
阿芙萝说:“隐贺,说真的,我很怕那天的到来。”
隐贺揽过她:“不必怕,在我有生之年,让我们享受最后的快乐与幸福。哪天我死了,你不要害怕。”
阿芙萝说:“我怎么会害怕?”她慢慢说,“就算你此刻死了,我也不会害怕的。”
“为什么?”
她抬起眼睛真挚地看着隐贺,“有生之年能得到爱情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时间长短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像维里安,像那个皇上,他们有吗?他们没有爱情。”阿芙萝在古代的这段时间,懂得最多的,就是得来不易这回事。
隐贺心中有些痛快的感觉。阿芙萝说出了那么体己的话,他还有什么不满的呢?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他愿再次给阿芙萝弹琴,再次为她画丹青,再次与她说笑。只要在他剩余的时间里,一切能做到的他都愿意去做。
阿芙萝曾问他一句:“皇上处心积虑要你死你可恨他?”
隐贺装作迷糊:“恨?为什么要恨?恨人是一见自讨苦吃的事。”不是他豁达,而是他已经看开,犹如老庄。
每天日起日落,时间飞逝,隐贺已经整个虚弱下来了。
过了半月,已经不能进食。每天阿芙萝都要捣鼓半天喂他吃流食。
他们几乎不再说话,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而且她怕说话会让他消耗体力。他们更多的是相处近在咫尺,感受彼此的存在。
一切都静谧温馨。
直到某天夜里,隐贺剧烈地咳嗽。
阿芙萝牢牢握着他的手,他猛咳出血,然后处于半昏迷状态。
她不敢离开半步。
隐贺突然能开口说话,他知道自己的大限到了。他握着阿芙萝,“芙萝,再见。”
阿芙萝笑着,“隐贺,再见。”
“记得要幸福地活着。”
她点点头,“你留给我的东西不少。有屋,有湖,还有你的琴,你的笔。”
隐贺微笑着阖上双眼。
他的手垂下来了。
阿芙萝的泪水滴在他的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