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摩天轮下的肖邦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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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公主是永恒的钻石DIAMOND(3)

“拜托,我不是说了吗?他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的。我们两个一点关系都没有!完全是两个星球上的人!而且……”

“而且什么?”

易小眠想起之前在楼下,北郁瞳对自己恶劣的态度,没来由地一阵灰心:“而且他特别讨厌我,大概觉得我是个扫把星吧……”

“白痴啊,有哪个人会舍命救一个自己讨厌的人?!”

“是吗……”易小眠偷偷瞄了北郁瞳一眼,怀疑地嘀咕着。可是一想到他生气时候可怕的脸,又像惊醒似的猛摇头,“不对不对,他一定讨厌死我的!怎么可能会不讨厌……每次都把他害的那么惨……”

她感觉到头脑更加晕眩,目前为止发生的事情把她的思绪搅乱成一团。这几天,是她活了十六年以来,遭遇过的人生中最悲惨、最离奇、最难以想象的经历了。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回家?结果遇到那么可怕的事情。要不是运气好遇到他,简直不敢想象……”小七指了指沙发上的北郁瞳,在他昏倒在楼下以后,两人使出浑身解数将他拖了上来。

“我还不是怕你……”

“易小眠,你还不明白吗?!纱叶琪已经正式向你宣战了!这场爱情战役你必须要赢!钢琴比赛你一定要参加!不参加也得参加!”

易小眠将头埋在被窝里,捂着耳朵。无论小七说什么她都不应答,偶尔转过脸来,脸上还挂着两行泪。

“小七……放弃吧。我是胆小鬼,是个被衰神缠上的倒霉孩子,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成功。真的,我的胆子小到让你惊讶,连仅仅是站在舞台上都会害怕的不得了……只要一站上去,就双腿发麻,头晕目眩……”

易小眠转过头去看着窗外,微风吹拂着她的头发,蓬松的头发和哭到臃肿的眼睛显得那么可怜。

看到这样的易小眠,小七忽然语塞了,心中情不自禁地涌上一丝怜悯和同情。

她微微地捏紧拳头,对易小眠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我决定了!一定要让你赢过纱叶琪!一定要将你改造成为集可爱、气质、美貌、才华于一身,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的超级无敌美少女!!”

易小眠用怀疑、不信任的眼神仰望着她,依然一副有气无力的颓废样。

小七叉着腰,威风凛凛地说道:“我看,你还是有点不肯承认我的实力呀!告诉你,我可是网络上鼎鼎大名的恋爱教主,星座专栏著名写手,畅销爱情小说作者耶!其实,我本来是计划写一本《24天恋爱回旋针》的书,可是写到一半,突然找不到感觉了,为了躲避出版社编辑的‘追杀令’,碰巧又看到你的求救E-mail,于是决定离家出走试试看。说不定这次既能帮你找到幸福,还能给自己找到创作灵感呢!易小眠同学,我们互相加油,互相共勉吧!”

小七仿佛被一团烈火包裹着,斗志昂扬!她向易小眠做了个奋斗的拳头动作,整个人沉浸在兴奋的情绪之中:“从现在开始,我决定给你量身打造一个彻头彻尾的升级改造计划!”

什么?升级改造?难道小七还没有忘记“挑战书”这件事吗,她是战争狂吗?!易小眠在心里哀号。

“没错!但是,这个改造计划需要这个家伙的参与和配合!”小七大手一挥,食指指向仍旧昏迷不醒的北郁瞳说道。

“他?和他……有什么关系?”易小眠嚅嗫地问道,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冉冉升起。

“……既然你们两个彼此讨厌,他又是和叶航炫坐在同一辆跑车里、并且跟你发生了命运式的邂逅的男人……”小七灵光乍现,兴奋地一击掌,“易小眠,我想到了一个绝顶的好办法!”

“到底是什么好办法……”后者则越来越觉得恐慌,声音越来越小,没勇气听她所谓的“好办法”。

“啊,他醒了!”小七不理会易小眠的质疑,却尖叫一声着冲向沙发,将脸凑近北郁瞳,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那张即使在昏睡中也微蹙着眉头的脸,“话说,这个家伙长的还真不赖哎!”

“小七……你还是不要……”易小眠看到小七和北郁瞳之间夸张亲密的距离,怯怯地想要提醒她。

北郁瞳慢慢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小七那张超大特写、满脸兴奋好奇的脸,他愣了几秒钟冷冷说道:“走开,丑八怪。”

“丑……丑八怪?”小七的表情比被人打了一拳还难看,咬牙切齿地重复北郁瞳的话。

易小眠简直能看到小七额头上暴突的青筋抽搐不止,天啊,爆发了,爆发了!我早就应该提醒她不要靠这个家伙太近的。易小眠马上撇开头捂住耳朵,不敢看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血腥场面。

结果肯定是:不是小七“结果”了这家伙,就是这家伙“结果”了小七……重点是,不管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方,都不是我易小眠惹得起的!

“咳咳……你醒啦?休息的还好吗?”

咦?怎么回事?易小眠奇怪地竖起耳朵,已经过了30秒钟了,身后不但没有传来打斗的声音,而且小七的音调怎么变得这么女性化的温柔?是我太疲倦出现幻听了吗?

易小眠惊异地转头看个究竟,只见小七笑靥如花地轻声关心沙发上的家伙,夸张亲密的距离早就被拉开了,只不过,为什么易小眠觉得小七的笑容里像藏了无数把飞刀一样?

“这是什么地方?又小又乱,像个贫民窟。”北郁瞳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小七的笑里藏刀,旁若无人的四处巡视。

贫民窟?易小眠只觉得房间里的空气瞬间降到冰点以下,这家伙第一次来怎么说那么伤人的话!

“……哦嗬嗬嗬!你昏倒了,如果不把你抬到这个‘贫民窟’里面,八成就没命了。所以说这个‘贫民窟’是你的救命恩人呢。”小七笑着回答,语调中几次重重强调【贫民窟】这三个字眼。

“是吗?这是你家?”月光照耀在北郁瞳惨白的脸上,他嘴角微微上扬,笑容极具吸血鬼的特征。

“哎?!”躲在一边企图把自己当隐形人的易小眠吓得一凛,完全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和自己说话。

“反应迟钝。”北郁瞳的目光终于飘到了易小眠身上。

“真是太感谢你救了小眠,你受了伤,需要联系你的家人吗?”

“我在熏漫市没有家人。”

“那么……你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吗?”小七小心翼翼地更进一步打破沙锅问到底。

“暂时没有。”

“太好了!”小七满意地打了个指响,“那你就住在这里吧!”

“哎?!”

“嗯?”

易小眠和北郁瞳同时发出疑问的声音,然后面面相觑了几秒钟,又立刻同时撇开头。

等一下,小七同学,这里是……是我家吧?易小眠有种想冲出去确认一下门牌号的冲动。明明就鸠占鹊巢,现在又说什么?让他也住下来?我连他是谁?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为什么那么能打架?……统统都不知道哎!

“没错!你是叶航炫的朋友吧,你叫什么名字?”

“……北郁瞳。”

“北郁瞳同学,请你尽管放心大胆的住下来吧!我们不会收你一毛钱的房租,只要你肯答应我们的条件……”小七闻言软语地诱惑道。话说到一半打住,企图钓钓北郁瞳的胃口,没想到后者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完全没有接腔的意思。

“什么嘛,人家又不是来看你的!”

“就是的,多管闲事,难道说是嫉妒自己比不上沙叶琪所以才来向我们发火泄气?”

女生们根本不理会她的驱赶,冷嘲热讽地出言顶撞。麻花辫女生被气得满脸通红,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下台。她猛然发现站在不远处的易小眠,眼里射出一道阴险的光芒,哼,你这个胆小鬼竟然也混在里面?别怪我拿你开刀了!

“喂!易小眠,你怎么在这里?”

易小眠惊得浑身一凛,慌忙低下头。可是已经晚了,所有人都听到麻花辫女生洪亮的声音,无数双眼睛像探照灯似的,唰唰唰地射向她。

“哼!我记得音史系的教室在走廊的另外一边吧?怎么,难道说你也是为了看叶航炫才来的吗?”麻花辫女生一脸得意地讥讽道,她为成功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丢脸的易小眠身上感到很满意。

倒霉!早知道不站在这里偷看好了!易小眠只想尽快找个地缝钻进去,也不想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回去好好背你的世界音乐史吧,你们这些只知道死记硬背的呆头鹅!”麻花辫女生不依不饶地说道,她的话引发周围一阵哄笑声。

“喂!你说谁是呆头鹅?!”

谁?居然有人会为我说话?易小眠抬起头循声张望,只见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群准备去上课的音史系同学,忿忿不平地瞪着麻花辫女生。

“怎么,我有说错什么吗?你们除了背背背还会什么?这么美妙的音乐给你们听简直就是浪费!”麻花辫女生不甘示弱,抱着双臂昂首迎战。哗的一声,排练室里的钢琴系同学涌出来,仿佛撑腰似的以她为中心站了一排。

“少臭屁了!我们音史班也有人才的!”音史系同僚显然被激怒了。

“哪里?哪里?能不能借我一个显微镜?因为实在发现不了你说的目标啊。啊哈哈哈!”钢琴系学生爆发出夸张的嘲笑声。

“你以为在钢琴系上课就全都是大师了吗?可笑的家伙!”

“总比你们这些连琴键都没摸过的呆头鹅要强!”

“你……”

……

易小眠无措地站在两大阵营中间,吵架声化成来回穿梭的流箭,嗖嗖地擦肩而过。她紧张地左右张望,天呐,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竟然阴差阳错的引发了两个班级的争执?!

“哼!我们也有人才,别忘了易小眠曾经是上届的参赛者!”

“你也说了是‘曾经’啊!她这个胆小鬼,现在连钢琴都不敢弹了,还好意思说是人才?”

“易小眠,去给钢琴班这些臭屁的家伙展示一下你的琴技!为音史系争口气!”站在音史系最前排的领头,戴着金丝眼镜的卷发女生突然说道。

“没错没错,小眠,我们支持你!”音史系的同僚们异口同声地附和着金丝眼镜女生的建议,集体力荐易小眠进去跟钢琴班一比高下。

什么?为什么要扯到我的头上来?易小眠在心里哀号,脸上露出怯懦委屈的表情。她猛然瞟到原本在里面表演“四手连弹”的叶航炫和沙叶琪,不知何时也来到外面,一脸不置可否地旁观着这场无谓的意气之争。啊,真是要疯掉了,我不想被叶航炫看到这么出糗的样子呀!

“可是,我……”易小眠支支吾吾地想要推脱关系,身体慢慢往后退去。

“易小眠!你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刻让音史系下不来台!听到没有,给我上!”金丝眼镜女生看出易小眠的意图,突然走上前来按住想要溜走的易小眠,低沉的威胁道。

大姐!我也想在叶航炫面前弹出美妙的旋律,可是……我就是做不到啊!!易小眠求情地眼神在对方充满气势的眼神压迫下,化成一道被消灭的青烟。

认命吧!易小眠,今天这一劫你是逃不掉了!沙叶琪看着赶鸭子上架的易小眠,忍不住噗嗤一声轻笑出声,急忙掩住嘴。

背负着【整个音史系名誉攸关】的易小眠终于一步步走进排练室,身后紧盯着自己的无数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就像闪着亮光的刺刀和手枪,她恍惚有种奔赴刑场、英勇就义的悲凉感。

易小眠,镇定一点。

她悄悄抬起头,迅速在人群中搜寻叶航炫的身影,这并不难做到,不管身处多少人之中,叶航炫永远都是最耀眼的明星。此刻,这颗【明星】也用好奇的眼神望着自己。易小眠不由得一阵脸红心跳,慌忙低下头盯着黑白分明的琴键。

“易小眠,快啊!”音史系的同僚忍不住催促她。

呼——好,易小眠,现在深呼吸一口气。呼气——吸气——再呼气——吸气——

很好,你还清楚的记得《夜曲》的乐谱吧。没错,你怎么可能忘记?你怎么可能忘记自己曾经千百次地独自练习过它?易小眠轻轻抬起手,高高举在琴键之上,却迟迟没有落下。

不知为何,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盯着她举在半空中、修长的手指。

这个全校瞩目的焦点话题人物,在一年前无故退出比赛后,弃琴不弹,难道今天会发生出人意料的改变吗?

时间仿佛一下子静止了似的,寂静弥漫到每一个角落,外面传来沙沙的风声。

沙叶琪也忍不住紧张地攥紧了拳头,她比任何人都想要知道易小眠到底有没有勇气重新弹琴。沙叶琪不易察觉的认真样子被叶航炫看在眼里,他的嘴角露出一抹饶有兴趣的笑意。

为了叶航炫,为了不再叶航炫面前丢脸!你一定可以做到的!易小眠在心里大声给自己打气。

横亘在半空中的手指终于落在琴键上——

在轻轻按响了几个音阶以后,易小眠惊恐地发现游走于琴键之上的手指变得不听指挥,她甚至不能连贯的完成一个最简易小段落的演奏!脑海中一片茫然,手指笨拙的、生涩的、迟疑的敲击着琴键,发出单调突兀、堪称噪音的声响。

完了,一切都完了。我永远都没办法再弹琴了。易小眠绝望、木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停止了弹奏。如果她刚才的行为还能算作是弹奏的话。

耳边传来钢琴系学生一阵又一阵夸张的哄笑声,音史系的同僚们则满脸铁青,一言不发的抛下易小眠集体离开了排练室。

“这到底是在弹什么啊?简直比三岁的小孩子都不没有乐感!”

“天啊,我好怀疑自己的耳朵!易小眠,如果肖邦大师还在世的话,他会因你蒙羞而死的!”

“音史系果然都是呆头鹅!”

……

如果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是易小眠人生中经历的最凄凉的人生,那么刚刚的几分钟,就是易小眠人生中最漫长、最不堪回忆的几分钟!

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手指,虽然脑海里栩栩如生地响起旋律,可是手指根本不听从指挥,只能僵硬地按响一个个音阶,根本无法流畅的串联起来。

易小眠觉得脑袋里面像引爆了一个核炸弹,炸的寸草不生,再没有任何一丝希望。

“果然,放弃弹琴对你来说,恐怕是最好的选择了。”沙叶琪慢条斯理地踱到钢琴旁边,双手撑着钢琴的边缘俯身在她耳边低低说道。

麻花辫女生也跟过来,鄙视地看着呆若木鸡的易小眠:“喂!不能弹琴就快点离开吧!我们还要看沙叶琪和叶航炫给我们示范‘四手联弹’呢!”

可是易小眠像没听见一样,只是低着头怔怔地看着自己放在琴键上的手。

“啧!真是个白痴!”麻花辫女生不耐烦地骂了一句,眉毛阴险地挑了起来。忽然,她脚下一个踉跄扑倒在琴键上,不偏不倚,刚好扑倒琴盖死死压住易小眠的手指。

“啊——!”钻心的疼痛袭来,终于让易小眠回过神,她连忙从琴盖下抽出双手,被压住的部分已经又红又肿了。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谁让你不早点走呢,连钢琴都不想让你再碰它了。”

麻花辫女生傲慢地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易小眠痛得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她不敢再抬头看任何人,包括沙叶琪和叶航炫,只能捧着受伤的手,从门口聚集的人群中挤开一条路落荒而逃。

【6月2日,8:00a.m】

易小眠失魂落魄地坐在医务室里,任由穿着白大褂的校医在她的手上涂抹着消肿的药膏。

“你是易小眠吧?我去年听说你晋级世界比赛了哦……不管比赛的结果如何,可是我想劝告你,身为钢琴师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的手指!要用保护生命的决心来保护它们,知道吗?”

校医是个温柔和蔼的中年女人,她心疼地轻声责怪道。

“保护……还有意义吗……”易小眠打量着已经淤青变紫的手指,喃喃自语。

【6月2日,8:00a.m】钢琴排练室

观摩“四手联弹”的表演结束后,钢琴系的学生陆陆续续往排练室外面走,准备去其他教室上下一节课。当麻花辫女生也准备跟着人流走出教室的时候,忽然一个俏丽的身影拦在自己面前。

“沙叶琪?有什么事吗?”麻花辫女生诧异地看着对自己露出一脸灿烂笑容的沙叶琪,心中感到十分疑惑。

“哦,没什么事情。”说着,沙叶琪满意地回头巡视了一圈走空了的排练室,再回过头定定地望着对方,猛地挥起手臂抽了麻花辫女生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麻花辫女生被打得眼冒金星,张大嘴巴半天回不过神来。

“为、为什么……为什么打我?!”她歇斯底里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