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我的爱,金玉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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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九月二十七日,负债两千九百七十七块(1)

唐满玉离开篝火舞会后,就去了储物柜取了自己的东西。

可她才走出教学大楼,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坐在花坛边,直溜溜地看着她。

砰!

她的心猛地一跳。

是简泽。

她慢吞吞地走到他面前,僵硬地微笑:“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应该在跳舞吗?”

“你不是应该也一样?”简泽平静地反问。

唐满玉顾左而言他:“我只是不太放心金子和银子,所以想先回去了。难得的文化祭,你多玩一会吧,不用跟我一起回去。”

“你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再玩一会?”简泽不满地瞪着她,“唐满玉,你一向不是这么不甘不脆的人,到底是怎么了?”

唐满玉不敢直视他,低下了头,沉默了良久,才咬了咬牙把声音挤了出来:“我……”她狠狠地握拳,终于毅然地抬起头来,“简泽,你还是搬走吧。”

闻言,简泽如遭雷击般,掩不住震惊地看着她,一脸的不可置信,声音微微颤动:“你要赶我走!?”

唐满玉几乎不敢再看他,撇过头说:“我只是希望你能搬走,对不起。”说完,她越过简泽大步地向校门方向跑去。

简泽愣了一下,赶忙追了上去。

可是,等他跑到校门口的时候,街对面的黄灯正好变成了红灯,他只能无奈地停下。

唐满玉在街对面,满脸复杂地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明明眼中写满了留恋,却还是再也没有回头地跑了。

简泽很想追上去,却被来来往往的车辆拦得一时没有办法,他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没关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红灯过后,简泽便奋起直追,终于在离唐家不足五十米的地方追上了唐满玉。

“给我一个理由。”简泽气喘吁吁地看着她,身上带着一丝少见的狼狈和慌乱。

唐满玉也在激烈的喘着气,看着他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因为缓不过气,又或是……不想说!?

简泽也不再说话,耐心地看着她。

唐满玉的气息渐渐地平缓了下来,她咽了一下口水,嘴唇微翕,却是欲言又止。

久久之后,她突然深吸一口气,绝然道:“简泽,你……你们那天所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她握紧双拳,拇指的指甲深深地抠进柔滑的掌心,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泛上一层朦胧的雾气,“当年我们家快破产的时候,我曾经跟着我爸一起到处求助,可是那些原本还自称是兄弟叔伯的人转眼间就是翻脸不认人,甚至还落井下石。我只要一想到你们简家也是那些人中的一个,我就觉得……觉得无法接受……”

“原来你那天还是听到了……”简泽原本光彩夺目的双眸刹时黯淡了下来,讽刺地看着她,“这么说起来,这几天你一直忍得很辛苦吧?你觉得我姓简,所以我就是你的仇人了?你明明知道我不……”

唐满玉并不想戳他的伤痛,飞快地打断了他:“你别这样,我并没有把你当仇人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简泽看着唐满玉缓下的面色,觉得大有可为,见缝插针地说:“既然你并不讨厌我,那么我是不是还可以继续住在这里?”

“当然不能!”一道严肃而略显激动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恶狠狠地打断了简泽的话,“臭小子,不许你在这里花言巧语蒙骗我的女儿!”

唐满玉和简泽齐齐地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四十上下长相英俊斯文的男子正怒气冲冲地瞪着简泽,而他的身边站在唐满金和唐满银。

“姐,爸下午刚回来了。”唐满金因为这紧张的气氛大气都不敢出。原本是想着难得爸爸回来了,可以给姐姐一个惊喜,没想到,他却先受到了惊吓。简大哥家居然是他们家的仇人?

唐满玉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中年男子,眸光闪了闪,眼神非常复杂,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唐满金看着一声不吭的姐姐,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不太自然地说:“简大哥,这是我爸。”

他话刚说话,唐父就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冷地问:“臭小子,你姓简?我问你,你和简氏企业有什么关系?”

“伯父好,我叫简泽……”简泽话未说完,就被唐父给打断了。

“简泽?这么说,你就是那个简家老小子的小儿子了!你这里做什么?我不想看到任何简家的人。你给我滚,不许你来蒙骗我女儿!”唐父刚刚听着唐满玉和简泽的交谈,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疑心,如今一确认简泽的身份,那可以说是怒火中烧,随手就拿起了放在门口的扫把,劈头盖脸地就要对着简泽打了下去。

唐满金见场面失控,赶忙抱住唐父,大喊:“爸,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唐满玉也急了,赶忙去拦唐父,冲着简泽喊:“你赶紧走吧。”

唐父见儿子和女儿都维护着那个简泽,更是怒气难消:“不要拦着我……”

唐满玉眼带哀求地看着简泽,低声说:“简泽,拜托你先走吧,我爸现在很激动。”

简泽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深深地看了唐满玉一眼,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最后还是转身地走了。

唐父还在后头挥着扫把,嘶吼道:“臭小子,不许你緾着小玉,老子发现一次,就打一次!”

直到看不到简泽的背影为止,唐满玉这才放开了唐父,与他隔着几步远。

“好了,金子,松手吧。人已经走远了。”她淡漠地瞟了唐父一眼,神情冷淡,“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继续拿着扫把当枪使,只要你别把房子拆了,我没有意见。”说完,她率先进了屋,紧跟其后的是唐满银。

“爸,快点把扫把放回去吧。”唐满金说完就夺过唐父手中的扫把把它放回了原地,然后又拉着怒气未消的唐父进了屋。

待一家人在简陋的客厅坐定后,气氛却是十分怪异。

唐满玉还是看也不看唐父,而唐父则是紧张兮兮地看着女儿,又不敢主动说话。

唐满金想着缓和气氛,干脆把矛头对准了简家:“爸,你和简大哥的爸爸从前认识?我刚刚听你们说什么仇人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唐满银听着也好奇地看了过来,连连点头,表示他也想知道前因后果。

唐父深深地叹了口气说:“说起来,这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你们的妈妈……”

“爸,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当年和简大哥的爸爸争夺我妈,结果他输了,却对你心生怀恨?”唐满金玩笑地说,目的却是为了博唐满玉一笑。

没想到唐父居然大力拍着桌子说:“金子,不亏是我的儿子,猜得也相差不远了。”

唐满金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么狗血的事,居然会发生在他们家身上。不由地好奇地问:“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啊?”

唐满玉也是心中惊讶不已,她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还跟早已过世多年的妈妈扯上了关系。

“哎,说到底就是简家那个老小子心胸狭隘,虽然你们妈妈曾经是他的女朋友,可是我和你们妈妈是在他们分手后才开始交往的。他非说是我使用了卑鄙的手段抢了他的女朋友!当年公司周转不灵,我实在筹不到钱,只好拉下脸去求他,谁知道这个人心眼只有针眼大,还在记恨当年的事,不愿帮我也就罢了,还狠狠地冷嘲热讽了一番。”

唐满玉静静地坐着,不置一词。

“所以最后我们家就破产了?”唐满金有些感慨。

“是啊。”唐父仍是愤愤不平。

唐满金小心翼翼地瞥了唐满玉一眼,想了想说:“爸,其实简大哥他已经和他爸脱离关系了。我们就这么把他赶出去,他也无家可归……”

唐满金试图为简泽说几句话,没想到却遭来唐父的白眼。

他一脸凶恶地说:“什么脱离关系?脱离了关系,他还是姓简。反正不许再和简家的人来往。虽然报纸上说他们脱离了关系,但是那一定是假的,简家那个老小子心胸狭隘,狡猾无比,他一定是为了报复,才故意叫他的儿子来接近你们,你们千万不要不要中了他们的诡计。”

唐满金看着唐父草木皆兵的模样有些无奈,劝道:“爸,如今我们家都成了这副样子了,他们还有什么可以图谋的?你别把简大哥想太坏了,他人真的挺好的。”

唐父不为所动,谆谆教育地说:“金子,你是历练少,所以才会被他们蒙骗。他们简家这是其心险恶啊,故意派他的儿子简泽过来,一定是想要把你姐给抢走,然后再抛弃你姐,以达到报复我的险恶目的。”

唐满金几乎要满脸黑线了,心想:爸是不是看了太多连续剧啊,想象力这么丰富。几乎快成被害妄想狂了。

但看着老爸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又不敢劝得太大力:“爸,我们跟简大哥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他真的不像你说的那种人呀。”

唐父眼一瞪,凶悍地说:“是我了解简家的人,还是你!”

唐满金缩了缩身子,想着老爸还在气头上,还是别拔虎须了,反正来日方长。

要说唐满金心里对老爸还有一分敬畏的话,那另一个人可就是一点顾忌也没有了。

唐满玉听完简唐两家的恩怨后,表情看来出奇的平静,绷着脸说:“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要抛下我们?为什么这些年来一点音讯都没有?”其实,简家当年不愿出手相助,她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毕竟这个年头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少。她更生气的是,他们的父亲居然就这么两手一甩地丢下三个子女逃走了……这一走,就是几年!

“小玉,”唐父一脸惭愧地看着长女,“我知道当初我抛下你们很不应该,可当时我怕你们拦着我,所以就只好……不过我走之前有留了一笔钱给你们顾叔叔,托他好好照顾你们。”

“顾叔叔?”唐满玉讽刺地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心软一分,“那你又知不知道他非但没照顾我们,反而把我们家值钱的东西全都骗走了,就因为他说他会帮我们找你,找人需要钱。结果最后弄得我们只好卖掉家里的东西去筹钱,每天还要想怎么样才能吃饱饭。家里没有钱了,我们只能到菜场去捡人家扔掉的菜回来烧,天天都只能吃素菜……金子他这么爱吃肉的人,一直都只能拼命地忍耐着。那时候你人在哪里?既然你这么相信你的朋友会好好照顾我们,那你还回来做什么?……你,你走,这个家是我们的,我不想再看到你……”她越说越是激动,过去那段艰辛的日子一幕又一幕在脑海中浮现,心里有一股愤怒不可自制地在心头迅速地扩展。

她一把拉起唐父,重重地把他往门外推去。唐父连连认错,可是她根本理也不理。

而唐满金和唐满银看着姐姐情绪如此激动,也不敢过来规劝,只能眼睁睁看着唐父被关到了门外。

关上门后,唐满玉不觉快意,反而有些茫然。她浑浑噩噩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呆呆地坐在床上,两眼有些恍惚。

突然,她的视线定住了,愣愣地看着放在书架最上层的那只维尼熊,那是简泽和两个弟弟送她的生日礼物……

想到这段时间来的一幕幕,她只觉得心里既是甜,又是酸,眼角突然就湿了。

怎么会这样!?

大约半个小时后,唐满玉总算渐渐平静了下来。想到父亲还被她关在门,她犹豫了一下,出了房门。

唐满金和唐满银一看到唐满玉出来了,赶忙站了起来。

“姐,你没事吧?”唐满金有些紧张地问。

“我没事。你去把门打开,让他进来吧,不过不要说是我说的。”唐满玉看来神色平静,但从她至今只是用“他”来称呼父亲,显然是余怒未消。

但她至少肯松口了,唐满金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即想到另一个被赶出家门的人,忍不住说:“姐,简大哥他什么也没拿,身上又没钱,我们把他赶出去,他该怎么办?”

唐满玉这才想到简泽走时两手空空,担忧地垂下了眼帘。

“其实简泽哥哥身上有点钱的。”唐满银弱弱地在一旁说,心里想:简泽哥哥,对不起了,我不是故意出卖你的。只是姐姐今天心情已经够差了。

唐满玉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松口气好,淡淡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唐满银继续弱弱地说:“姐姐生日之前,我烦恼着不知道送姐姐你什么生日礼物,简泽哥哥就说,他可以帮我买一份。可是我有拒绝哦,毕竟礼物讲究的是我的心意。当时我又问简泽哥哥他从哪里来的钱,他说是他卖了手表得来的。”

唐满玉没再说什么,转身又回了房间。

唐满金和唐满银对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一会儿,唐满金终于想到还没放唐父进来,赶忙过去开了门,低声说:“爸,快进来吧。”

等到唐父屁颠屁颠地进了门,唐满金往唐满玉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接着又小小声地在唐父耳边说:“是姐姐要我来开门的。”

唐父一听女儿终于愿意让他进家门了,脸上不由地欢喜了几分,学着唐满金悄声说:“金子,你姐姐消气了没有?”

“姐姐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爸,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唐父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女儿不肯原谅他也是应该的。

第二天早上,当唐满玉、唐满金和唐满银起来的时候,发现早餐已经摆放在了桌上。

唐父一看他们起来了,讨好地笑着:“小玉,金子,银子,你们都起来了。早饭爸已经煮好了,快来吃吧。”

唐满金和唐满银一起去看唐满玉,见她并没有反对,这才坐了下吃饭。

唐父见三姐弟相继坐下吃饭了,心中不由地一喜,心想:父女没有隔夜仇,小玉一定会原谅他的。

唐满玉食不知味地吃着早餐,偶尔下意识地往对面看,等看到唐父一脸讨好的笑容时,又低下了头。

她不由地想起了简泽,以前简泽都是坐在她对面的。

那家伙不知道有没有吃早餐?

这个念头才刚在她心里一闪而过,就被她狠狠地拍走:想那么多干吗?他有钱,自然会照顾自己。就算钱没了,也可以回家……反正,他的家人都来找过他了。

唐满玉很安静地吃完了早餐,其间唐父几次和她说话,她都只是简单明了地回答,既不亲热,也不疏离,让唐父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忍不住想起他们家还没有破产之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只能叹气。说来说去,都怪自己,没有本事保住家业,还所托非人,连累了三个子女。也难怪小玉现在不愿理他了。

唐满玉收拾好碗筷后,便和两个弟弟离开家去上学。

一路上,她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都回过头去,却见后面空旷旷的一片,安静得让她觉得有些寂寞……

真是的!没他,日子才清净呢!

唐满玉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继续往学校前进。

之后,她克制住自己,再也没有回头。

唐满玉自认已经把自己的心态调整到心如止水的境界,但没想到这个境界才维持到跨进校门的那一刻就破了功。

前方不远处的一棵广玉兰树下,一道修长的身影正伫立在那里,身影的主人正定定地往她这边看来。

是简泽!?

唐满玉的心跳一下子就漏了一拍。

要稳住!她对自己说,但脚下的步子却不自觉地放慢,一点一滴地靠近他,看着他渐渐发亮的眸子,看着他那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

她只觉得心脏开始抽紧,几乎无法呼吸。

当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她微微地低下了头,右手在另一边握紧,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简泽看着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的唐满玉,最后只看到她飞扬的发尾,原本神采飞扬的脸庞一下子黯淡了下来,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常态,慢悠悠地跟在唐满玉身后,随着她进了教室。

唐满玉听着身后熟悉的脚步声,下意识地嘴角微勾,但很快又抿直了嘴唇,心里就好像被一只顽皮的小猫弄乱的线团一样已经完全纠结在一起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能用沉默的方式无视简泽,更无视她不断地抽痛着的心脏。

这种表面的平静一直维持到了中午,唐满玉正打算去食堂吃饭,李欣突然跑到了她跟前。

“唐满玉,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李欣笑眯眯地看着唐满玉,欢乐的神情和唐满玉的忧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唐满玉勉强地笑了一下,点头:“李欣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就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