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鲸歌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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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重新定计

从刚才的偷袭失败开始,闪电就静静地躲在一旁。它现在面对的不光是抬不起头的问题了,接二连三的失败,让它很沮丧,甚至很绝望,还有点伤心。为什么总是失败呢?难道自己真的不行吗?它觉得同伴受伤都是它造成的。它的心里一阵阵刺痛,它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捕食者。它记得自己幼小的时候,爸爸也生活在这个族群里,也担当着捕食的重任。那个时候,爸爸是多么勇敢啊,在大海中,没有它不敢捕的猎物,它甚至敢冲上海滩,捕食海豹。可是自己呢?一次又一次地引导着族群成员重复失败,一个伙伴还差点丧了命。直到现在,族群里的所有成员都还饿着肚子,其中有两头母鲸还怀着宝宝。

它觉得自己不配当这个族群里的一员,它甚至产生了悄悄离开族群的念头。犹豫一阵之后,它真的独自一个悄悄向着远方游去。它在心里流泪了,它是多么的不舍。它从小就在这个群体里长大,从来没有离开过,族群就是它的家,真正的血缘意义上的家,这个族群里最年长的雌虎鲸,就是它的母亲。如今,它就要悄悄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独自过上一辈子,也许这辈子再也不会和家庭成员相遇。只是母亲知道后,会伤心吗?

很快,闪电离开了灯光映照的地方,游进黑暗的海水里。突然,它感到身后的海水涌动,直觉告诉它,有一个体型硕大的东西快速游了过来,而且是朝着它的方向。本来心里就充满烦恶的闪电,“呼”的一下燃起满腔怒火。它“哗”的一下转过身来,心中恶狠狠地想,不管来的是谁,我都要把你撕成碎片,我要让你看看,我闪电究竟是不是孬种!

然而当它转过身来,满腔的怒火便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来的是它的母亲,族群里的圣母。圣母的嘴里“咦咦”地叫着,这种声音闪电太熟悉了,小时候在母亲身边吃奶时,母亲发出的就是这种声音,多么亲切呀,让它一想起来,心里就充满了融融的暖意。虽然黑暗中看不清楚,但它仍能清晰地感受到此刻母亲眼中的温暖与慈爱。

母亲仿佛知道它要干什么,上来亲热地摩擦着它的身子,不断地把它往族群的方向推着。母亲又换了一种低低的叫声,闪电完全能够听得懂,母亲是在鼓励它,让它重新鼓起勇气,母亲会永远相信它,永远期待着它的成功。闪电真的流泪了,它感到羞涩,它已经长大了,男子汉是不应该流泪的,虽然是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它更为自己的一时糊涂而羞愧,才受了这么点挫折,就想着出走,自己的行为还像个海上霸王吗?

母亲的鼓励,让闪电心中又腾地燃起一股火。那是一种复仇的火,虽然憨憨一家跟它并没有仇,但几次三番的猎食失败,让闪电觉得,憨憨一家带给它的屈辱,比什么仇恨都要深重。这根本就是一种不可理喻的心态,似乎还有点扭曲,但确实存在着。就好比一个农民种地,土地跟他并没有仇恨,可是他一旦种植失败了,他很可能就跟这块土地较上了劲,一直要到种植成功了为止,因为这就是他的面子。

闪电很快又回到族群里。它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寻找着合适的进攻机会。几次失败的经验告诉它,智取一定比强攻更合算。比如现在,如果继续强攻的话,那就等着第二个伙伴再次被撞晕吧。它的脑子里不由得回忆起一幕情景:那是在它很小的时候,爸爸在阿拉斯加附近教它学捕食。那天天气很冷,海面上漂浮着大大小小的冰块,那是个食物丰富的季节,成群的海豹就生活在那里。但是,捕食海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旦发现虎鲸来了,海豹们就会互相发出响亮的警报,然后纷纷爬上安全的地方。对于这片海域里的海豹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往往就是浮冰,那些浮冰就像人类的船只,令许多捕食者无计可施。

可是这难不倒智商超群的虎鲸们。闪电爸爸带着小闪电在冰冷的海水里游着,还不时蹿出海面。它可不是在嬉戏,而是在观察,观察哪里好下手。最后,它终于确定了目标。那是一块大约三四张桌面大小的浮冰,上面趴着一头懒洋洋的大海豹,正惬意地晒着冬日的阳光。对于闪电父子的出现,它甚至都懒得看上一眼,它认为自己是安全的,在这块陆地似的浮冰上,没有谁能拿它怎么样,除非它自己跳下水去。

闪电爸爸停了下来,用它那宽大的唇吻轻轻触摸小闪电,示意小闪电看它是怎么做的。只见爸爸往前游了一点,突然高高跃起,黑白相衬的身体在半空中划了一道耀眼的弧线,向前掉下去。小闪电大吃一惊,因为爸爸掉下去的方向,正是那块载有大海豹的浮冰。这种动作,以前爸爸可从来没有做过,爸爸究竟想干什么?只听“咚”的一声闷响,爸爸的身体重重地砸在了浮冰的边缘。那块浮冰载一头海豹还可以,但要是再加上爸爸,可就吃不消了。爸爸那壮硕的身体,起码有八吨重,而且爸爸掉落的方位很巧妙,正好在浮冰的边缘。浮冰一下子失去平衡,一端被爸爸压得陷进水里,另一端则高高翘起来。大海豹还没反应过来,就顺着光滑的冰面直溜下去,爸爸的嘴巴正张得老大等在那儿呢,都不用挪地方,大海豹就一下子滑进了爸爸的嘴里。小闪电至今还记得大海豹那双惊恐的眼睛。它至死都没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唉,可惜爸爸后来在莱恩群岛附近被捕了去,要不然,爸爸今天一定会告诉自己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有一点是肯定的,应该像爸爸一样学会动脑筋,就像爸爸从浮冰上猎取海豹一样,学会智取,那样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捕食先锋。当然,今天这里没有浮冰,就算有,座头鲸也不可能攀上去。它必须想别的法子。

看着憨憨爸爸愤怒的跳跃,一个主意忽然跳上闪电的心头:为什么不继续激怒这个大块头,让它一直不断地跳下去。最好是另外一个大块头也跟着一起跳,直到跳得精疲力竭,再也没有力气反抗了,到那时再将它们一网打尽。

对,就是这个主意!闪电为这个突如其来的灵感激动得浑身发抖。可是,族群能认同它的这个办法吗?它犹豫着回过身,朝族群望去,却见在灯光的映照下,群族成员几乎都在望着它。每双眼睛都闪着光,那是一种热情的光,鼓励的光,期待的光,在所有的眼睛里,母亲的目光最为灼亮。闪电心里一热,差点又哭了。

闪电用它那特殊的语言,把它的主意告诉它的族群成员,立刻得到了大家的赞许。于是,如同一支重新点燃的火把,整个族群的士气再一次高涨起来。只有一头虎鲸极为懊丧,那就是幽灵。闪电怎么又回来了呢?要是它就这么走了,那该多好啊!

憨憨爸爸的愤怒跳跃,确实为憨憨一家带来了暂时的安全,那“轰轰”的砸水声,令憨憨妈妈心里感到踏实。很快,它发现虎鲸们退却了,便用一声低沉的鸣叫,示意憨憨爸爸停下来,必须省点力气,防备虎鲸们的再一次进攻。

在憨憨妈妈的招呼下,憨憨爸爸停了下来,它也清楚要省点力气,虽然它体型惊人,力大无穷,但它也会累的。它的动作虽然停了下来,心却停不下来,就好比一辆疾驶中的汽车,虽然踩了刹车,却没有熄火,发动机依旧吼叫着。它的鼻孔一阵一阵朝外喷着粗大的水柱,那既是它在喘息,也是它愤怒情绪的表达。它恨恨地盯着虎鲸家族的方向,心里说,来吧,只要你敢来,我就砸死你!

憨憨爸爸朝小憨憨游过去,它也要去抱抱小憨憨,安抚它,告诉它,只要爸爸在,一切都很安全。然而,它刚游到小憨憨那儿,突然觉得下面水流涌动,它刚觉得不妙,一头壮硕的虎鲸就冒了出来,“轰”的一下,刚好从它与憨憨母子之间穿过,带起的水花,洒了小憨憨一身。小憨憨认识,这正是那头最凶恶的闪电,吓得它“昂——”的一下,发出一声长长的惊叫,脑袋直往妈妈怀里拱。

憨憨爸爸想都没想,一跃而起,长长的尾巴愤怒地朝着闪电砸了过去。闪电身子稍微扭了扭,便轻巧地躲了过去。它蹿起的角度很刁钻,几乎是贴着憨憨爸爸的肚子钻上来的。它还用它有力的尾鳍,在憨憨爸爸脸上拂了一下,故意戏弄憨憨爸爸,进一步激怒它,然后,它钻入水底不见了。

闪电的计策果然奏效了,憨憨爸爸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蹿跃,海面上又一次响起震耳欲聋的砸击海水的声音。

憨憨妈妈紧紧守护着小憨憨,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生怕会有第二头虎鲸来袭。可是等了一阵,却什么也没发生。憨憨妈妈那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一点,想要招呼憨憨爸爸停下来。可就在这当口,下面的水流一阵急涌,两头虎鲸出其不意地从水底钻了出来,一头袭向憨憨爸爸,另一头则袭向小憨憨。憨憨妈妈发出一声长长的叫唤,来不及想什么,也像憨憨爸爸一样蹿起来,企图用身子挡住虎鲸的进攻。可是虎鲸仿佛是在戏弄它,身子一拧,便躲开憨憨妈妈,钻入海底不见了。没等憨憨妈妈停下来,第四头、第五头虎鲸又钻出来。憨憨爸妈眼睛都看花了,哪来那么多虎鲸啊?莫非来了新的虎鲸族群?它们不敢停下来,狠狠地跳跃着,砸击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吓走这群魔王,这样小憨憨才能得救。

憨憨爸爸和憨憨妈妈完全上当了。虎鲸们采取的是车轮战术,目的就是要逗得憨憨父母不断蹿跃,耗尽体力。可是憨憨父母却不知道虎鲸们的意图,它们的动作空前激烈,掀起的巨浪简直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