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你给我过来!”刚一转出花园,就听见阿玛一声大吼,“子砚,你先回房去。”
“是。”姐姐看了看我,温顺地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
我抖了抖,一蹭一蹭地挪到了阿玛身旁。“给,给阿玛请,请安,阿,阿玛吉,吉祥。”
阿玛瞪着眼睛挑着眉毛,却缓和了声音。“说,你又干了什么好事儿了?”
“回,回阿玛,婉儿最,最近很,很乖的。”我缩了缩脖子,乖巧地开口。
阿玛摆出一副“你要是不惹祸,猪都会上树”的表情,明显对我很是不信任。“乖?”
“嗯,好像,有,有一点点不是很乖……”
“一点点?”
“一些……”
“一些?”
“好了啦,是,有一点点乖,好吧……”我低了低头,声音越来越轻。
“嗯,”阿玛好似终于满意了似的,拿起桌上的茶杯吮了口茶,“好吧,汇报一下最近的业绩。”
“其实也没什么啦,”我抬起头,看了看阿玛,“不就是前天不小心捅了个马蜂窝,昨天没注意捉了只鸟儿,今天一疏忽烧了小厨房嘛……”
“嗯?不小心?没注意?一疏忽?”
“……呵呵……”
“你说说,啊?有哪家的小姐是又捅马蜂窝又上树的?”
“郭络罗家的……”
“你,你还有理了是不?”
“不,不是。您继续说,我听着,听着……”
“烧厨房,嗯?”
“……嘿嘿……”
“你倒是说说,怎么给烧的?”
“其实呢,女儿是想给阿玛一个惊喜的。”我眨了眨眼睛,无辜地看着一身朝服的阿玛。阿玛,不是我烧的,真的,您相信我啊……
“名字叫,火烧小厨房?”阿玛继续挑着眉,瞪着眼,不问出个所以然来誓不罢休。
“不,不是的。婉儿真的没有恶意。”我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天啊,为什么我要替小祯那家伙背黑浚?
“那你的意思是,你很善良很善良地把厨房一把火给烧了?”
“我只不过是好心做了错事。”
“嗯,很好,说说你是怎样的好心。”阿玛漫不经心地瞟了瞟我,害我一抖再抖。
“呵呵,我看这天气挺热的,怕热坏了阿玛,所以……去小厨房给阿玛做刨冰去了!”
“呀,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冰能烧起这么大的火!”阿玛翻了个白眼,显然是不信。
“嘿嘿,我也没说是冰烧的啊。”我眨了眨眼,“您好好听着嘛。”
阿玛点了点头。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准备走出房门的那一刻,一只锅子横空飞来,‘啪’,正好扣在了那堆柴火上。熊熊烈火霎时燃了起来……”我正说得得意,阿玛突然打断了我。
“于是,你‘好心’地想要救火,以掩盖罪行。却不料火势太盛,被熏成了个大花脸。无奈之下,只好狼狈地逃出以寻求救援……”
“……嗯。”我茫茫然地点了点头,做啜泣状,显得万分可怜。
“行了,别装了。”阿玛别过脸,看都不看我一眼,“你那套过时了,我都免疫了。”
嘿嘿,要问阿玛为何会冒出如此现代化的词汇?这功劳嘛,我可是当仁不让。
我嘟起了嘴,扯了扯阿玛的衣襟。
“好了好了,就再放过你一回!”阿玛宠溺地抚了抚我的脑袋,温柔的笑容宛若春风。
“嘻嘻,婉儿就知道阿玛最最最最好啦,怎么舍得婉儿受罚嘛。”我抱着阿玛,心底洋溢着单纯的兴奋。
“快回房去,给我把你那一脸的灰好好洗洗!!”身后传来阿玛的怒吼,渗着一丝纵容和疼宠。
阿玛的朝服,想必很脏了吧……
我坏坏地想着,一边跑,一边偷笑。
屋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冲淡了夏日苦闷的燥热。纵然撑着一把油纸伞,也抵挡不住蔓延在空气之中的湿意。
“姐姐……”我开口,不情不愿地看着候在府门外的马车。
华丽的马车笼罩在朦胧细雨间,像是镀了一层梦幻的色彩,有些虚幻的不真实。
“婉儿以后要乖乖的,别再到处惹事玩闹了。”姐姐依旧淡淡地笑着,像平时一样。
“嗯,婉儿知道了。”我低下头,不愿再看到她眼底的顽强。
姐姐她,虽是女子,却有着连男儿也自愧不如的胆魄。温柔的外表下,始终跳动着一颗倔强的心。
我听着轻盈如昔的脚步声,看着那一双略微被雨水浸湿的绯红色锦靴消失在视线,却久久不愿回府。
车轮滚过青石地面的辘辘声合着雨水滴落的声响,奏着一曲哀伤却无奈的乐章。
“婉儿,”额娘柔和的声音传来,即便浸了泪意,也依旧温婉,“回去吧,当心别着凉了。”
“是……额娘,”我看了看姐姐离去的方向,那里已空无一物,再不见了那个红衣的女子。“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姐姐呢?”
额娘安抚似的笑了笑,声音飘忽的像是梦里的回旋,“如果是婉儿的话,应该很快就可以。”
很快吗?
我低下头,轻笑。
也许是吧。不过,再确切些该是——若是郭络罗,该是很快便可以达成所愿。
因为权力,那永远都是至高无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