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先是凄楚的望了我一眼,我连忙低下头,她走到永安大君跟前,声音无比幽怨与刺耳:“你这个伪君子,你欺骗我,背着怀孕的妻子,就要搂着新欢颠鸾倒凤、共赴阳台,你还有没有良心。”
永安大君站起身,一脸冰冷:“住口,多少次了,你真是越来越不知好歹,还不赶快回去,在这里丢人现眼,”徐氏扯着永安大君的衣袖:“你都要搂着她上热炕了,你怎么这么无耻。”
“郑尚宫不是你想的那样,”永安大君摔开徐氏的手,背对着她下了逐客令;
徐氏不依不饶,步步紧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明摆着的事,你还再骗我。”
敬妃不断摇头,一掷念珠:“永安,你连媳妇儿都治不住吗?怪不得,郑尚宫一再拒绝。”
永安大君闻言,深觉伤了敬妃的心,他向敬妃行了大礼,架着徐氏就要离开中宫殿,徐氏扭过头:
“哼,指不定他们早就苟且在一起了,犯不着这么装模作样的,我没拦着,大不了,把正房空出来,不必在背后偷鸡戏狗的。”
再也没有听过比徐氏更有辱尊严的话语,句句剜人之心,我抬起首,眼泪,当即就簌簌掉下来。
模糊的泪光中,永安大君恼怒了,他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额前青筋暴跳,徐氏非但不知退让,反而挺起身子,指着腹步:
“想打我?有种往这里打,你打呀?你打呀?这成亲不过半年,还未到冬天,说什么恩爱夫妻,真是一个笑话,”她抓过大君的手,绝决的往腹部撞去。
众人吓得一阵低呼,俱不曾想徐氏这样泼蛮,连吴尚宫都走上前,纷纷劝道:“君夫人,请保重玉体。”
“不要劝她,她爱怎样,便怎样。”永安大君对徐氏彻底失望,将她摞在内殿,自行离开了中宫。
“你,”徐氏如当一头一棒,整个身了一软,就要往后倒去,我手急眼快,连忙上前扶着她,又是令众人一阵虚惊,她要是跌倒了,这腹中的胎儿,未必能保得住。
她亦是吓到了,回过神来,小心的抚着肚子,敬妃提着裙摆冲吴尚宫说道:“够了,实再是没眼看下去,把恭嫔叫来,打发她回去,”她叹了口气:“真是家门不幸,娶了这么一个泼妇。”
走出中宫殿,疲惫至极,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柳城君紧跟着我:“我送你回到寝所吧,郑尚宫。”
螓首低头,眉目低垂:“大人今晚也受累了,夜色已深,路不好走,大人还是早些出宫回府吧!”
孰料,柳城君执意要送我,他甚至从宫人手中接过地火灯,为我照路,这令我十分不安。
低沉而熟悉的声音突然想起:“柳城君,让我来送郑尚宫一程吧,今晚的事情,”他欲言又止,黑暗中原来是永安大君。
他居然不曾离开宫廷,柳城君闻言不好推却:“倒也是,我在宫门口等你吧,咱们一同回去。”
永安大君径直接过地火灯:“小心看路,脚底下碎石子的多。”倨傲如他,自是不好轻易开口,他以行动作为道歉。
他与我并肩而行,越走越近,我有些诧异,黑夜里,他黑暗分明的眼,静静的望着我,这样近距离的转变,倒令我不自在起来,匆匆别开脸,低着头:“恩,其实也没什么,奴婢都忘记了。”
声音轻轻的,如泣如诉,虽然如是一说,倒底还是带着些许喑哑,隐隐透着委屈;之后,我二人俱不曾再说一句话,只有我群摆的悉嗦声,还有满头珠翠相碰的清脆声。
临别前,我站在尚宫院的门口,向他微微行礼道别,他抽动着嘴角,露出笑容,这笑容凝结在嘴角,很深:“早些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