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造殿的御膳厨房灯火通明,宫人们忙里忙外,主上今晚设宴款待两位府院君及其戚眷,美酒佳肴、琼浆玉液,如流水般传入大殿退膳间。
严宗与敬妃坐在宝座上依次向荣源府院君及河城府院君敬酒。两位府院君自是弯腰谨身:“臣等谢主上与娘娘隆恩,圣恩浩荡,”言罢,杯中的美酒尽饮。
我站在敬妃的身边,近前服侍,亦按她的吩咐给两位府院君添酒,荣源府院君较敬妃年长,已很年迈了,握着酒杯的手,颤抖不止,敬妃多次请求主上免去他外任的官职,接回都城颐养天年;
而河城府院君,嫔宫的父亲,虽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依就是龙凤之姿,修长的凤目与嫔宫颇为相似,较之嫔宫的清亮,他的目光泛黄,炯炯有神,如陈年的美酒,挡不住甘醇之色;
见我在斟酒之际打量他,分明看见,却视而不见,虽以袖子遮着脸饮酒,却借着狭长的目光审视我。席间敬妃与嫔宫的喜悦之色自是洋溢于言表,
永安大君则是神情有些落寞,他与柳城君、安阳君同席。
东宫举着洒杯上前,他除了礼节性的敬酒,一声不吭的坐在一旁,东宫打趣他:“这要做父亲的男人了,越发持重了。”柳城君则在一旁自吃了口酒,冲安阳君挤了挤眉,两人暗自偷笑。
宗氏亲眷之间轮流敬酒,场面愈发热闹起来,仁嫔公主便央玩掷剑令,凤城君夫人摆摆手:
“罢罢罢,哄我们这些老年人吃酒,又不是君夫人,十枝连中,”说到这里,她四下望了望:“对了,怎么不见君夫人?”
敬妃闻言自是有些尴尬,她抬了抬眉头:“身怀有孕,不宜来人气太多的地方,”便见徐氏搭着恭嫔的手,摇摇摆摆的走将进来,二人上前行了大礼,嫔宫另设了一席与她二人。
因徐氏怀着身孕,众人自是一番慰问,仁平公主碍于情面也少不得上前问寒问暖,徐氏因益母草之事对仁平公主很是防备:“还好,胎儿亦还康健,仁平姐姐,就不必太操心了;”
仁平公主当然听得出徐氏的弦外之音,她脸上仍挂着笑容:“头里这十个月弟妹吃吃苦,之后兴许就不必这么操劳了,”“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她同样亦听出这意味深长。
“这个,三弟还没跟你说吗?我们都知道了呀!”仁平公主佯作不知:“以后东宫和嫔宫收养了弟妹生出的孩子,你当然就乐得丢开手了!”她依旧在笑,一幅看好戏的样子。
徐氏如五雷轰顶,她雪白的小脸胀得通红,紧紧盯着嫔宫,嫔宫见徐氏微恙连忙上前关切的问道:“君夫人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怪不得嫔宫娘娘这么关心我,原来您早都安排好了,”她的声里满是猜忌。
嫔宫神色和悦:“那是自然,你腹中的胎儿攸关着宗庙与社稷,我能不妥贴安排吗?”她言语温柔听不出任何不妥之意,但之于徐氏就像剜却心头肉一般,
她厉声警告道:“嫔宫娘娘,我的儿子自己养活。”
徐氏此言一出,惊了在坐诸人,敬妃只当徐氏又开始泼蛮了,暗暗抱怨:“没人叫她来,一来了,就丢人现眼。”
严宗克制着不满,命卢尚膳传徐氏近前问话,“父王千岁,臣妾有一事相求,”她伏在严宗跟前,“原来今晚的宴饮,没人通知臣妾,是嫔宫差人请臣妾来的,”
嫔宫上前盈盈一笑:“慈殿娘娘命儿臣主持家宴,自然少不了弟妹。”徐氏支起身子,满是委屈:“结果嫔宫娘娘给臣妾设了局,”
嫔宫闻言一阵错鄂:“君夫人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