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内人上前架着我,连拖带拉的押着我回到处所。借着明亮的灯火,一只红色的绣花鞋歪歪斜斜的横在我房门前,金尚宫拾起绣花鞋一瞧:“郑尚宫,这绣花鞋还是我们嫔宫娘娘赏的,杨内人与洪内人一人一双,杨内人的是大红色的,洪内人的是桃花色的,俱是经过我的手,你还抵赖?她若是没来过你这里,这鞋怎么会有一只。”
我惊惶的望着吴尚宫:“娘娘,小女确实不曾见杨内人。确实是洪内人来过,洪内人说嫔宫今晚安排杨内人侍寝,找不见人,还说她这两日心情不好,所以在吃晚饭前说来找我,只是用膳前,小女不是一直跟娘娘在芙蓉池边陪高尚宫娘娘说话吗?”
金尚宫又抢白道:“干吃饭什么事儿?吃晚饭的时候,我还见过杨内人,是吃完饭之后才不见人的。这是东宫合宫上下俱知道的事情,你几次三番说谎,到底有什么阴谋?”
平日里一直帮我说话的吴尚宫,今晚态度出奇的冷淡与反常。金尚宫连番的逼问,任我如何解释也是百口默辩。宫人将我推进室内,锁上门。
只见吴尚宫在门外说道:“你们几个看好了,在杨内人没找到之前,绝对不能放她出去。”我敲着门哭喊道:“娘娘,请听小女解释,小女是冤枉的,请您去东宫查看一下,洪内人怎么可能会在服侍东宫呢?她刚刚才离开小女。”
门外的内人们高声喝斥道:“安静些罢,娘娘,您想让尚宫院里所有的娘娘都睡不着吗?若是找到杨内人,问个究竟,你又怕什么呢?”我知道如何请求都是无济于事,摁着胸口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儿时的画面,
在去道洗寺的路上,我与父亲在半道的小树林里走失了,在寂静的山岭里,这对于一个小女孩,是那样的惊恐,我先拼命的在树里奔跑,要寻找出路,跑累了,就坐在树下拼命的哭泣,声厮力竭的求救,天色渐渐擦黑,又累又饿,还听见狼嚎的声音。
此刻的我,不就与当年那个小女孩一般吗?冷静下来,冷静下来,我对自己说,一定要冷静下来。我的确没有、没有见过杨内人,的确是的确是没见,只有洪内人,只有洪内来过我的寝宫。思绪竭力回忆起洪内人来找我的每一个细节。
我一拉开房门,她就已站在我的门前,迎面就撞着那双犀利的眼,那双眼像人,像猫,她的眼,她的眼,我眼前一闪,我知道,我知道她像谁了,我被人设计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这样对我,我做了什么?我到底做了什么?一口气上不来,头脑一胀、眼前一黑,我栽倒在地上。不知道为什么,会感觉特别冷,想要努力的睁开眼睛,但是好冷、好冷,有水的声音、有说话的声音。
我像是倒在夜雨里,那雨越下越大,好一会儿,雨停了,传来冷冷的声音:“你醒了吗?”我吃力的睁开眼,周围好黑,我看不清,身子下汪着一滩水,我用摸了一摸,这是处所细腻的木地板,而冰冷坚硬的石头地板,以将身子探了一探,什么也抓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