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儿,这世上原本就没有永远!”那日之后母后抱着我喃喃的说道,彩蝶宫中的木槿却是开的妖冶,因为母后喜欢木槿,父王曾经派人从他国广为购回,细心栽培,只会为了彰显他对母后的宠爱,而如今看着潋滟绽放的花只会是一种讽刺,那爱情就像花朵,有着时间的限制。
一开始我以为修的意思是广为修纳的,很久以后才明白是修罗的意思,母后果真是了解我的人,修罗,到真是适合了我的性子。
世人传说北宴的大雪是这世上最洁白的,观澜的风是天下最温柔的,东莞的水是天下最清澈的,而西陵的天空却是这世上最苍白的。
艳冠后宫,得宠于帝王,原本就会招致嫉妒,失去了赖以保护的屏障,一向温和淡雅的母亲根本就不适合生存在后宫中,无论是宫人的冷言冷语还是还是其他嫔妃的低声嘲笑,都只会让性子温和的母后日渐的凋零。
大德十七年,父王的新的宠妃诞下一子,取名裴罗,字晚居,罗字无非是承接我之字,而字却是后来居上的意思,我淡淡一笑,看向贵妃娘娘笑得灿烂的美丽容颜,我想当时的笑容恐怕也是灿烂好不逊色,而我的心却绝血液在沸腾,我很想在那张笑得灿烂的脸上画上几刀,当然我也按照了自己的心意做。
而靠近贵妃娘娘那娇弱的身子,我低声的说道:“如果在你的脸上划上几刀不知道是什么样子!”而我一离开她的耳边,贵妃娘娘的脸色几乎是紫中泛白,看着我,慢慢的说道:“恶魔!”他可能也没有想到我这样小的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看着她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我撇撇嘴,站在一旁。
父王进来看到她的样子担心的问了问,她在父王的耳边说了几句,我当然知道她不可能说我的好,我低垂了眸子,一脸的胆颤,父王走过来,我几乎是颤抖着看着父王的脸,而自己的脸上却是一片的害怕,甚至连身后的他国进贡的花瓶也打破了,父王几乎是皱着眉头看着我,回头看了看月贵妃,带着几乎听不见的叹息:“这孩子,怎么是这样一番懦弱的性子!”
午后的太阳自大殿的西方射进来,而我低垂的眸子带着丝丝的嘲讽,懦弱,其实父王才是最懦弱的人,毕竟脸上深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的男人,难道算的上强者。
父王抚抚我的发,然后摇头走向月贵妃,月贵妃的脸上仍然有着心悸,我听着她朝着父王低声的说道:“那孩子的眼睛好可怕,他刚刚还说要在我的脸上划上几刀!”
我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耸耸肩,只能听到她娇柔的声音不断的闹,而父王却是低声的安慰:“那只是个六岁的孩子,一定是爱妃你看错了!”
我慢慢的转过身离开,对于那里上演的恩爱戏码没有心情在看,那样的女人,可有一丝一毫的比得上我的母后,无论是容貌还是性子。
母后本来是东莞的秀女,是父王游历在外的时候认识,身份卑微的女子和一国太子,是经历了多少的磨难才可以走到现在,那个男人,其实是爱着母后的,否则打入冷宫的母后在这后宫早就不可能生存,毕竟一个六岁的孩子和一个永远无争不擅权谋的女子如果想要在这样的宫廷中生存无疑是笑话。
我的母后,她温婉淡然,是个好女人,可是这样的女人绝对不会是我会选择的女人,我要的女人是可以陪着我一起俯瞰江山,并肩天下的女人。但是我的母后宠爱着我这个孩子,那温柔的表情是我最大的幸福。
院子中的木槿一年一年开的更加的美丽,可是曾经观看的人却已经不再了,母后将所有的心思花在了照顾院子中的花上面,而那个她等候的男人却是三年不曾踏进这个院子。
母后的笑容越来越淡然,几乎要看不见她眼中的光芒,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在午夜梦回时呼叫的名字,我想母后会安然的在这寂寞宫闱中度过一生。
睡在另外一个女人的寝宫,口中却是唤着三年不曾见过的另外一个女子,何况月贵妃心机深沉,略略思索就可以明白那个男人的心中藏着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我的母后。
地狱是什么颜色,我不知道,我知道自己这一生不会是个好人,可是我却不知地原来地狱的颜色可以灼了人的眼,毁了人的心,而我的人生,就在那一刻没有颜色。
燃烧的大火,奔跑哭喊的人,而我却被月贵妃派来的人捆绑在柱子上,而我的手中却是拉着一根缰绳,另外一头系着是一匹马,我们的中间是一把高高悬挂的刀,我紧紧的拉住缰绳,因为我的母后就在那把刀的下面,口中渗出的血腥味道提醒着我唇角已经在流血了,而我的眼神看着那得意的笑着的女子,我诅咒着她下地狱,这一生,我都不会放过她。
真的好累,好累,我握不住那绳子,即使我的手被勒出了鲜血,肉开始绽开,可是,我仍然握不住那绳子,我看着绳子松开,看着马奔走,而刀落下,我闭上了眼睛,而血沾满了我一身,那热热的液体伴随着母后最后一句:“修了,离开这里!”我却笑了,我不敢睁开眼睛,怕看到的是母后身首异处的景象。我会离开的,因为迟早有一天我会回来,将她加诸在我身上的痛楚千百倍的偿还。月梦溪,我深深的念着这个名字,纵然眼睛已经被血色所弥漫,我却仍然无法感觉到任何的痛楚。
而那个女人慢慢的来到我的身边,低声在我的耳边说道:“大皇子,你不是要在本宫的脸上划上几道吗?”
我睁开了眼睛看着月贵妃那美丽却如修罗的容貌,第一次,我发觉原来,这世间真的有修罗的存在,例如,眼前这个皮相美丽心地却是丑陋的女子。
看着我的目光,月贵妃有些颤抖,而那场大火中最后到来的父王只能抱着母后已经冰凉的身躯痛哭,我冷冷的看着,心中却是充满了嘲笑,连自己深爱的人都无法保护,其实是一种无能。
我转身离去,没有看过一眼母后被血色染红的衣衫,我怕,自己最后的一滴泪会落下,而那滴泪水我要在我亲手将那个女人送上地狱的那天才会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