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难道阮小姐还想去本王的军营。”少顿,轩辕煌轻轻摸了下腿,凛冽森然的眸光宛若寒冰池,丝毫无波,可下一句话,却仿佛冰河决堤,暴雪过境,邪肆而又阴冷。“本王军营无需女子,只有军……妓!”
阮明烟跌坐在地,妓,还是军妓。在他眼中,她就是这样不堪吗?
夏风拂过,院中宫眷命妇远远看着倒下的阮明烟,心底深处萌发了各种情愫,却都带着一抹,抹不去的寒意。唯皇贵妃与静妃看着远处,神色如常,不知各自在打算着什么……
照雪宫外,清荷幽幽,暗暗芳香在空气间涌动着。轩辕煌坐在轮椅上,牵着凌姿涵的手,在平坦的青石板上缓缓行着。无声的温情,即便是偶尔对视,都仿佛在交换彼此的心声。
严修远故作不知,仿佛自封五感,只是推着轩辕煌。
流云同样沉默着,跟着凌姿涵,缓缓地走着。
不只不觉中,竟然走到了昔日富丽堂皇的椒房殿,现下却门庭冷清,寥落的很。
“停一下。”凌姿涵突然出声,叫住了推着轮椅的严修远,伸手接过轮椅上的扶手,“我来吧!”
“卿卿……”轩辕煌明白她的心意,抬头看了眼那虚掩的朱漆大门,无声的叹了口气,“走吧,不能让父皇就等。”
凌姿涵没有往前走,而是有些费力的推着轮椅,转了个方向朝那朱漆大门行去。
“我想进去看看,陪陪我吗。”凌姿涵撒娇的说着。
其实,应该是她陪着他。
轩辕煌看了看她,微微握紧的拳头松了开来,算是默许了。
在严修远的帮助下,他们把轮椅弄上了白玉阶,搬过了椒房殿的门槛,进宫门中。
朱漆大门阻隔了内外两片天地,椒房殿应该是常常有人打扫的,就连院中花圃都修剪的极为干净整齐。两边,碧青色的高树错落林立,叠下浓荫。凌姿涵推着轮椅站在树荫下,看着那巍峨却清冷的宫殿,她缓缓闭上眼睛,眼前仿佛浮现出此处曾经的繁华景致。
“卿卿,这是我母后曾经住过的地方。”轩辕煌的声音换回了凌姿涵的神智。他伸手握住凌姿涵的手,轻轻抚了下。
“这是你成长的地方,我想看看。逸,你多少年没来过了,还能记得吗?给我介绍下吧!”在门外时,凌姿涵就是因为感觉到他眼中隐隐泛着的忧郁。
而她眼中的轩辕煌,似乎从来都是那样的恣意邪魅,甚至有时候有些邪佞妄为,而那种忧郁,她还从未见到过。但也正是如此,她的心理突然有种被揪住的错觉,神差鬼使的进入想走入这承载着一代红颜,难以割舍的爱恋的地方。
她想,陪轩辕煌故地重游,更想,看一看他童年成长的地方。
“有些年了吧。”轩辕煌看着他身侧的那棵树,上头依稀还有道划痕,那是他母后为他量身高时留下的。微微闭了下眼睛,他将母后的音容笑貌从脑海中赶出去,不容许任何事务动摇他刚强的心。然后,他指了下远方道:“走吧,带你进去看看。”
“好啊!”凌姿涵干脆的答应着,推着车沿着林荫道走着。
似乎是因为红颜凋落的关系,这满园的花,也都没有开放,看看这空荡无人的院子,凌姿涵又想起刚才照雪宫的热闹,不禁冷笑。
走了许久,他们先去了椒房殿的偏殿。
推开房门,里头一片尘土。
看的出,这里就算是有人打扫,却也不能像有人住着那样,日日清洁了。
阳光透过灰蒙蒙的窗棂照入其中,凌姿涵看着四周的布置,感觉到了什么,就推着轮椅朝里走。她四下打量着房间的格局,布置,还有床榻上没来及收掉的小衣服,微微翘起一抹娇俏的笑:“这是你住过的地方吧!”
“嗯,我在这里住了十年。”
“十年……喂,轩辕煌,你可比我幸福多了,你的童年,都有母后陪伴。”笑着,凌姿涵说了句并不算安慰的安慰。她将轮椅推到床边,伸手拍了拍床榻,走到一面墙前,伸手抹了抹,笑说:“别说,这椒房殿还真是名不虚传。这墙正是椒花的花粉花瓣碾碎了调制后涂抹的。到现在,似乎还有阵阵暖意的花香呢!”
轩辕煌微微挑了下眉梢,低低的笑了声道:“傻丫头,十三年了,怎么可能还有味道。”
“不管过了多少年,‘椒房’的情意不变,是种美满的祝福,很暖很暖。”
“椒房暖情?呵呵,现在怕是早变了。”轩辕煌略带讥诮的说了句,转眼看向凌姿涵,那邪魅的眸光染上了几许柔波,喉结随着微微滚动,醇厚的声音足够让人感到郑重。旋即,他一字一顿的说:“卿卿,等我们大婚的时候,我也给你布置一间椒房如何?”
是美满的祝福吗?
那他想要和她天长地久的美满下去。
微风摇动窗帘。
窸窣的衣物摩挲声夹在风中,极为细微。
屋中几人均是一怔,同时朝门外看去,只见一名体态丰腴的老妪,扶着门框,站在门槛外头,眯着眼睛小心的瞧着里头四人。在他们回头之时,她的眼中泛起一层泪花,眼底暗藏激动,似乎还有些憧憬。
“明珠。”她用一种奇怪的发音,低低的唤着。然后突然转身,噗通一声就跪在了门槛外头,朝天叩首,念着奇奇怪怪的话,似乎是外族的语言。
明珠?
她口中的明珠是那个明珠吗?
凌姿涵心中一震,看向那白发苍苍的老妪,目光更显深邃古怪。少顷……
凌姿涵挣脱轩辕煌的手,步向那名还在叩拜的老妪,出声打破此刻诡异的沉寂。
“老……嬷嬷,您是……在叫谁?”
“明珠,明珠……”老妪叩拜九次,这才转身看向凌姿涵,目光有些游离的从凌姿涵身上扫了一圈,最终凝聚在她的脸上,浑浊的眸珠不住颤抖。她用有些污脏的手绢掩着口,却又试探的唤她,“明珠?”
凌姿涵摇了摇头,“我不是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