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还很该感谢宸帝看似无疑,实则步步算计的举动。
此次随行的人中,皇后、皇贵妃两位自然不会落下,其他妃子,却没带多少,只有现下最得宠的,要不就是有子女的。四妃中,没有儿女的贤妃被留在京城,德、淑、宜妃三妃都带在身边,但几人的儿子,除了年纪小,又不喜欢参与政事,整天就喜欢舞文弄墨的淑妃次子八皇子被带来,其他的都被留在京城中,美名其曰辅佐二皇子监国。
几位皇妃高兴坏了,但他们应该没想到吧,那些被留在京城监国的,不一定是皇帝的恩典。相反,可能成为一代炮灰。即使没有成为炮灰,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至少如果他们还有点人性,是不会放任自己生母还在宸帝手中,而公然与宸帝作对的。
皇权中,这个叫牵制。
而静妃及其子女被带来,就并不单单是牵制那么简单了。一来,宸帝无时无刻不把轩辕谦控制在身边,为的就是滞留他,软禁他。二来,静妃没有浑厚的家世背景,不会向那些妃子一样,借助家族势力,兴风作浪。三嘛……大概因为他真的很宠爱着个妃子和她的儿女吧!
只不过帝王的爱,有时候,很奇怪,很别扭。
剩下的随行妃嫔大多份位低,除了董昭仪有一子外,其他几个都是新晋的美人,并无子女。
这样一来,随行的子女中,就只有太子轩辕琰。六王轩辕谦、八王轩辕涯、九王轩辕煌,及昨晚见过的那两位未出阁的公主,轩辕央,轩辕泠。
不过随行的皇子妃倒是一大群,值得一提的是太子妃与轩辕谦的侧妃周箐没有来,都被禁足在府中。倒是凌琇被皇后给点来了,大概因为凌琇还有几分姿色,能勾住太子,又或者因为她是相爷的女儿,对皇后来说还有利用价值。
“你这小女人,想东西就想东西,别总是皱着眉头。”瞧着她沉思时不知在为什么纠结的表情,轩辕煌笑了笑,伸手抚摸着她的眉心。
凌姿涵因为这温柔的触摸,突然回神,看着他撅了撅粉唇:“小女人,小女人,我还不是女人呢!”
“怎么,这么急不可耐的想成女人了,我的女孩?”落在她眉心的手微微顿了下,转向她的脸颊,轻轻抚摸着柔嫩的颊。凌姿涵想要推开他,手自然就地在他的胸口,只觉那醇厚的低笑声仿佛透过他的胸膛,传递入她的手心,震到了他的心理。
脸有些红,凌姿涵忙放下手,微微咳了声,转移话题道:“我在想,有人身边又要‘惊’添佳丽了!你说,阮明烟是会被送到龙榻上,还是太子爷的床上?”
看着她狐狸般狡黠的眸光,猫儿般讨欢似的乖巧的神色,轩辕煌放过了窘她的机会,手顺着她的脸颊一路滑下,顺着脖颈,香肩,抚过手臂……最后握住她温软的柔荑,轻轻捏了下她的掌心道:“你觉得送到哪里更好?”
“军营!”眯着眼睛,凌姿涵脆生生的吐出两个字。
“不管到那张榻上,他们都只有惊,没有喜。西朝开国以来,三百多年的历史里,可没有一个娶兵士的先例。更何况,阮明烟是父皇亲笔批示,让她尽得禁军训练营……就算太子真是看上了,也不敢忤逆!”
送上皇榻的可能性不大,除非皇后不想活了。
太子的床倒有可能,皇后如此安排,无非是想用男人来牵制阮明烟,借着阮明烟再去牵制阮将军。只是就算太子真的因此而看上了阮明烟,那区区太子,又如何与皇权对抗?若真敢为了一个女人和皇上的旨意拧着来,他也就可以从那位子上下来了,不必他们劳神。
不过……
“就算是牺牲品,也要牺牲的有价值。”十指相扣,凌姿涵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诡谲,嘴角微微翘起,偏过脸看向轩辕煌。血红的眸光此刻格外璀璨,映着车帘那鲜红的颜色,更显清透、明亮,妖魅之极。
“你又打了什么鬼主意!”轩辕煌眼眸微微颤了下,但很快压住悸动,伸手轻轻敲了下凌姿涵的额头。
“既然是鬼主意,当然鬼才知道!”扬了扬下巴,凌姿涵噙着意味深长的笑,顺手也拧了他一下,报复他刚刚的一敲。
两人的行径落在旁人眼中,完全是情侣间的打情骂俏。
哪有半点谈论正事的紧张氛围?
巧的是,这时流云从后头的马车上用轻功跃了过来,手中拎着食盒,站在车舆上,敲了敲车框。
“小姐,起了吗?”
“进来吧,流云。”
听见流云的声音,凌姿涵下意识的从轩辕煌手中抽手,却没抽回,还被他紧紧攥着。正瞪他时,流云已经从外头进来了,看着两人紧扣的十指,只抿了抿唇,没做声的行了个礼,就背过身去,将食盒中的菜肴取出来,放在一旁的小案上。
“小姐,请用早膳!”取出两只碗,流云从汤盅里盛出两碗粥道:“这是王爷特别交代御厨做的安神降暑汤,小姐且尝尝。”
看着两只碗,凌姿涵的眸光微微闪了下,看向轩辕煌,握着他的手紧了下,挑了挑眉,转向流云道:“你们王爷没用早膳?”
“王爷说,要等小姐醒了一起用。”
如果以前流云只是觉得凌姿涵喜欢轩辕煌,合适在一起,现在则是因为轩辕煌的用心,而微微感动,觉得他是真心关爱凌姿涵,可以给她幸福。尤其,为了这份幸福,他宁可冒险的用腿伤来换,她就更为动容了。
换言之,这样的牺牲,怕是连口口声声喜欢凌姿涵的慕容暝幽也做不到吧!更别说怀揣远大志向的轩辕谦了。
流云陪着她走过了十多年,不是瞎子,对男女情事虽然没有尝过,却看得到,看得清楚。大概这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原因吧!不过,小姐不一定是当局者,她似乎极为排斥慕容暝幽和轩辕谦,即使心里曾经可能藏着一份喜欢,却因他们执着的追求名利权位,而变成了亲情,友情。
这也一直是流云所迷茫的,他们明明都曾经是权力的牺牲品,为什么却那么执着的非要追求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