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宸帝移开目光,无奈的有些尴尬的淡淡一笑:“你这双眼睛,还是如初的毒辣啊!”
眼中带着份小心的看了会儿,宸帝还是将心中犹豫的话说了出来:“朕,从不问你的事情,你要做什么,朕也全纵容着你,不仅仅因为你是紫家的继承者,是西朝掌握着可斩杀昏君的紫金龙剑的人,更是因为你与朕的友谊。这些年,朕自问对得起这份友情,对得起明君二字,更对得起你们紫家侍君的每一份力……朕,今日抛开朋友的身份,只问你一句……紫宸,你为什么要如此帮凌姿涵那丫头!”
在宸帝眼中,紫宸对凌姿涵,可以说是费尽心里,甚至比凌辰立这个做父亲的,还要尽心。
这……
“万岁,你大可收回遐想。紫宸与明珠曾是莫逆之交,她死前所托,就是让紫宸照顾她的女儿,紫宸自然不会怠慢,会为明珠的愿望倾力而为。”
语速平和,虽说这里有听起来挺泛滥的,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却莫名的让人想要信服。
他所做的,就是一个长辈所应该尽的责任。但不知他是真的没有察觉,还是自己想多了,竟然觉得,紫宸是想取代凌辰立这个当父亲的人的职责。宸帝微微眯了眯眼睛,心中反复念叨着,主婚,主婚……
纱幔外的风景一片绚丽,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映着落日,天空中的色彩也在不断的变化着。
陷入沉思中的宸帝察觉身边男子站起,那背影挡住了他的影子。
“紫宸!”
“万岁想问的,紫宸都知道。但现在时候未到,紫宸也不能逆天而行,只能告诉你,易安凉是在二十多年前,被丢在天山上的,后来被道观里的人捡了回去,收养。至于恪王的腿……其实是可以医治的,为此那孩子还曾求过我。”
那孩子?宸帝立刻想到了凌姿涵,目光一敛,看着他的背影问:“你答应了!”
声音里沁出一丝喜意,似乎是很开心。
不想紫宸却摇了摇头,依旧背对着他,轻慢平缓的说:“没有。”
稍顿,他抬起下巴,朝天空中即将沉入夜色的夕阳看去,又补了一句,“若要救他,她很可能会因此丧命。我让她慎重考虑,不希望她做出这种没有把握的牺牲。”因为她是,他的……
心口猛地一窒。
映着天空霞光的眸子中闪过一抹黯淡的神色,转即又陷入那无波无澜的寂静中。
宸帝为之一怔,竟然是如此大的代价?一时之间竟然也懵了。
他抬起左右手,垂眸看着,左手抓一抓,又换右手蜷缩了几下指尖……一边是自己骁勇善战,且最为宠爱的儿子,一边是旧识故友之女,儿子认定的准王妃。作为一个父亲,他对孝诚皇后深爱不已,对她留下的这个儿子更是深感愧疚,但作为一个帝君,对与那个已经对不起过一次的故友明珠,对她留下的孩子就更是难以再度下手。
陷入两难之中的宸帝,抬头看了眼已经走到了亭子边缘的挺拔身影,淡淡的问了句:“若是你动手,两条命都保住的可能有多少?”
“渺茫。”即使是他动手,作为解毒剂的凌姿涵,还是要到鬼门关走一趟,而他没有这个把握,可以保证她有这个意志力,熬得过那一关。
而且,他认为,这不值得。
“若她答应了呢!”宸帝又问了句,只觉一阵湿热的湖风袭来,转眼四下看去,亭中已经空了,那轮银灰色的身影已经踏水离去。
但他悠远迷离的声音,似乎因为从远方传来的缘故,变得更为飘摇,好像从天边传来一般。而那明明浸透着优雅从容,与豁达温和的话音,落入耳中,却格外的铿锵有力,好似判官的判决……“命该如此。”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还真是潇洒。”摇了摇头,宸帝看着那飘摇的纱,纱外早已没了他的身影,而他的到来并没有替他点去烦恼,理清思绪,反而让他脑海中的那些疑问,更多了。
易安凉到底是不是皇后的同胞兄弟?凌姿涵那丫头与国师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那丫头为了轩辕煌,是能够做到那一步呢?
看着人影离开,原本守在桥上的齐德海走到了小道场外,恭敬的唤了声,“万岁爷。”
宸帝回过神来,“何事!”
“万岁爷,皇长孙身边的瓜公公,说有要事一定要见万岁爷。”
“岽鹤身边的那个老家伙?传他过来……”
次日一早,凌姿涵刚起床就听外头嘈杂一片。
“是有什么事儿?外头闹成这样!”坐在梳妆台前,凌姿涵一边抹着茉莉膏,一边问帮她梳头的流云。
流云抿了抿嘴,似乎有些不好回答,一旁给她挑选衣服的静好倒是笑了起来,她朝流云递了个暧昧的颜色,努了努嘴,就打开了话匣子。
“还不是昨儿流云姐姐调皮,超额完成了小姐的任务?不仅给了那王八没脸,还把从我这顺去的一点香粉全孝敬到了那王八王爷身上。啧啧,现下无病无痛,就是浑身痒痒的狠。这样换了别人,怕是在床上躺着叫唤都来不及呢!可他倒好,为了美人儿,真真是什么都豁出去了,居然带着一帮人,送了聘礼上门。豆蔻一早上还没来及出门,就被他带着一群看门狗给拦住了,说什么都要见到流云姐姐,还说流云姐姐就是他的良药……”说完,又娇嗔的看了眼流云,嗤嗤的笑着。
“现下还在门外?”凌姿涵挑眉。
其实,她也不是很明白,这八王爷为什么非要去流云。按说,流云是有美色,只是流云生性沉稳,若与静好豆蔻再一处,就会脱线的那两位美人更具活力与魅力。而这种求亲的以往也不是没有过,只不过她都会留下流云,与那人自行处理。一般情况下来说,被流云那么一顿以“比武招亲”为名的讨打之后,那人也就会死心了,决计不会向这位王爷似的,还敢来要人。
凌姿涵闭着眼睛,想着种种可能,最后归结为两个,要么,八王爷是个受虐狂,就是喜欢被调教,要么,他就是有什么不得不要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