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会儿,凌姿涵低声回应:“我也没有把握,但当时,若不是我疏于防范,就不会让人先下了手,还没发现。以至于这两种相克的毒药,混在了一起,导致他经脉逆行。他尝过那种痛苦,但他一点也没怨我出的馊主意,所以,我没有理由不去为他试一试。还是那句,我不想欠他。”
“你……”真像你娘亲。男人及时咽下了未说出的话,只是掩饰着心思的,再次摸了摸凌姿涵的头顶,“真是拿你没办法!”
他知道,再劝她,都是无意了,也就不再说了。
两人并肩而立,又看了会儿风景。
即使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两人的身上,渐渐浸湿了两人的衣衫,他们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
雨夜中,似乎因为他们的存在,赶走了林中的湿冷,沉寂的气氛很是微妙,但很奇怪,既不会让人觉得冷场,也没有那种尴尬。好似,两人就像是一切美景所衬托的主角,展现这沉静的绝美,自然、静谧。
不知站了多久,凌姿涵看着天色,想了想就对男人告辞。
男人却只是挥了挥手,但依旧站在雨中,寸步未挪开。而那细密的雨珠,明明打落在了他身上,却给人一种,雨不沾衣的飘然错觉。
凌姿涵转身,在离开前低声道:“先生,我还有个问题。”
“说。”
低沉的声音,让凌姿涵感到空前的压力,她并不想知道那个答案,或者说,再问出口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只是想装作不明白罢了。
抬头,她深深的看了眼如月辉般的男人,“先生就是国师吧!”
最终,她还是问了出口。
她……想听他自己说答案。
林中微风,吹的衣裾翩然。毛毛细雨落在发上,顺着发丝滑落,几滴晶莹,缀在发梢上,摇曳。
男人侧目,微笑着望着她,半晌无语。
“涵儿明白了。”凌姿涵福了福身,“是涵儿冒犯了。”
没有得到答案,但凌姿涵的心里已经更加确定了。
原来,一直照顾自己的先生,就是救了她命,并与当年之事有着不可言说的关联的国师,紫宸。
紫氏家族,这一代,唯一继承了那得天独厚的血脉的紫宸。
风吹乱了他散着的长发,紫宸伸手勾勒下颊边有些湿漉漉的发,优雅的笑着,朝凌姿涵投去意味不明的眼神,淡淡道:“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涵儿告退。”凌姿涵朝后退了几步,这才转身离开。
可那种心情,却是无法用言语来陈述的,仿佛欣慰,却又有些……痛。
火红的身影消失在密林的小道上。
原本在掬怀亭中的易安凉走了过来,看着盯着自己盯着手掌手掌看的紫宸,偏着头道:“先生,您……”
“安凉,你说那孩子为何就那么倔呢!”这性子,到底像谁?
“这个……小辈倒觉得,妖妖的性格和先生有几分相似。”对待别人的事,从不上心,就算是有两人在她面前打的死去活来,她也不会多说半个字。但若牵扯到自己,或是自己所爱护的人,那就好平静所有的力气,也要保证那人的幸福安然。
与其说是倔,倒不如说她足够有让人臣服的资本,极为有道义。
“相似吗?”自言自语的呢喃了句,紫宸抬头又看了眼天空,无波无澜的脸上看不穿半点心思。稍顿,他低头掸了掸衣襟,“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说着,他转身离去。步伐是那样的从容悠然,透着沉稳与一种少有人能比拟的大气。
一瞬,易安凉以为自己捕捉到了什么,但看着那孤傲离开的,犹如苍穹降仙的男人,有迷茫了。摇了摇头,他收回奇怪的心思,就跟上了紫宸的步伐,随之离开。
又过了一周左右,钦天监拟定的日子到了。
七月中旬的一天,一早,宸帝就带领众人,启程回京。
回京路上,一路都有人打点,倒也没遇见什么难事。但似乎回去时的人变多了,因此队伍反倒没有来时走得快了。
一路上,用了近二十天,等到达京城时,已经八月初了。
和出京城时一样,回来时,还是相爷领着文武百官前来恭迎。
洛阳城门口,百官三呼万岁,迎接这浩浩荡荡的队伍。
等一众队伍走到皇宫神武门门口,轩辕煌等人率领妻妾下车,恭送万岁爷入宫,贵妃则带着众妃嫔,从另一侧门,直入后宫,而太子在恭送宸帝入宫后,也带着妻妾,从神武门侧门进入,回了东宫。
这时,众王爷、朝臣、命妇才纷纷散开,坐着着马车、轿子,各自回府。
轩辕煌在于轩辕谦等王爷寒暄了一阵后,便要带凌姿涵回府。
还未散去的百官中,为首的相爷这次却并没有上前要人,怕是因为宸帝刚刚的圣旨吧,让凌姿涵随轩辕煌回府照料。而且,上次他去要人,还被凌姿涵好一通奚落,这次应该也不会傻到自己往枪口上撞了。
他只在凌姿涵上车后,隔着车帘对她交代了几句,无非是要她进一个为人臣的本分,遵守什么女戒女训,三从四德的。不过很抱歉,这些书,凌姿涵听说过,背过,却从来没运用过。
凌姿涵就应付了他几句,然后不等他再唠叨下去,直接很不给面子的让阿靖驾车离开,留下马蹄踏起的灰尘,给还站在原处的凌相。
马蹄踏着青砖地面,发出嗒嗒的声响。
摇摇晃晃的马车中,凌姿涵眯着眼睛,靠在一旁,似乎极为疲倦。身边,正坐着看书的轩辕煌,不知是今天第几次朝她投去了打量的目光。有些奇怪,她今天的精神似乎比前些天要差很多,是因为路途奔波劳累了吗?还是……直觉告诉他,她心里有事。
“卿卿,别睡了,起来喝点茶,吃点水果解解暑气。你这样总是睡着,反倒容易生病。”轩辕煌放下书卷,端了碟小樱桃给她。
凌姿涵看了眼樱桃,摇了摇头,推开:“没胃口。”牵起唇瓣,她露出有些苍白的笑,又补了句,“大概是中暑了吧!睡会儿就好了,到府里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