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回报。你表现出的诚意,我看到了,所以我也该拿出点诚意来。当然,这并不是我完全信任你,这一点你我都知道。而我,没理由相信一个连真实姓名都对我有所隐瞒的人!”凌姿涵并没遮掩,大大方方的把话说明白。
“你想知道?”数丈外虚浮急促的脚步声落入耳中,瑞逸随意的问了句,掀动杯盖的指尖微僵,一丝阴翳闪过他漆黑如苍穹的眸子。他忽然起身,在凌姿涵始料未及的情况下,动作极快的灭了桌上的灯,并夹抱着凌姿涵,捂着她的嘴把她带到内室,撂在床上附耳道:“外头有人,我出去看看。”
昏暗中,凌姿涵点了点头,微微张嘴,湿润的唇瓣摩挲着他干燥的掌心,像一个暧昧的吻。“你小心”,短促的三个字,模糊不清的音节,却因气息的震动一点点地渗入心间。
凌姿涵在关心他,这一次,他极为肯定这个答案。
放开手掌,瑞逸望着她澄澈狡黠的妖眸,正视了片刻,又贴近了她的耳畔,“凌姿涵,办完正事,我会来讨债的。”
扑闪着纯真妖娆的眸子,凌姿涵表示自己的疑惑,正想发问,那充斥着男性魅力的性感深沉的诱惑声,再度传来。
“你欠了我一个吻。”他说得好似很认真,凉凉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落在她的唇上轻轻压了下,邪魅的眸光对上她的惊愕,闪过一丝笑意。“给你点提示,在屋顶上的时候,你对你师弟是怎么介绍我的。”
怎么介绍,鬼剑啊!
等等,她那时候叫了鬼剑!
“想起来了?”看清她眼中的恍然,妖孽勾唇浅笑,轻轻拍了下她的脸颊,似乎很满意的说:“等夜深人静了,我再来取。”说完,他就起身离开了。
人影晃过,再看去时就只剩下那扇半开的窗子,与飘摇的纱幔。纱幔飞舞,拂过窗台上的白茉莉,拂落无数玉色花瓣,掀起淡淡幽香,沁人心脾,却也显得格外宁静。
但宁静的美好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当西苑的大门被家丁粗暴无情的撞开,苏素颜带着一众丫鬟婆子,捎带着二夫人及几位姨娘,纵容手下人打晕凌姿涵院外当值的小厮,撞门硬闯进凌姿涵所在的迎锦院时,凌姿涵院里供丫鬟婆子住的房间内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惊叫声,匆忙间,还有重物落地的声响。
“人呢,都给我出来!”苏氏身边的大丫鬟玉钏高呵一声。
听着动静,披着外袍的流云、静好,还有位只穿了中衣的嬷嬷就从两侧的偏屋里走了出来,看着院里乌压压的一群人,身为大丫鬟的流云立刻对“惊讶”的静好,及嬷嬷递去眼色,让她们去通知小姐,自己则迎上那群人,对着女眷盈盈福身,礼节妥帖。
“各位夫人、姨娘,不知深夜来访,所为何事?我家小姐已经歇下多时了,你们这样……”
“有什么事是你区区一个丫头可以问的吗,滚一边去,别挡着我家夫人的路!”玉钏仗着有人撑腰,对与同是丫鬟的流云很不屑一顾。
“她不能问,我够资格吗!”吱呀一声,门开了,凌姿涵披着散乱的长发和斗篷,由静好扶着走出屋门。睡颜惺忪,却藏不住她眉宇间的威仪,与声音中的暗芒。
并没有走下台阶,凌姿涵扫了眼玉钏,眉头都没皱一下的转向才安分了没几天的苏氏,沉声问:“出了什么事,苏姨娘。”
凌姿涵的一声“姨娘”激起了苏氏心中压抑的怒火,但这女人将愤怒掩饰的很好,只是低头恨恨地咬了咬牙,朝身边抿着嘴的玉钏凶恶的横了眼。
玉钏被吓了一跳,赶忙对身后的婆子们挥手,“你们几个,去三小姐屋里看看!”
这玉钏是苏氏的另一个大丫鬟,平日里和玉锣走得最近,品性也很相似,不过身份上比玉锣差一节,不是家生奴才。自从玉锣死后,她就升上了玉锣的位置,得到了苏氏的重用,仗着苏氏,也学得和玉锣一样骄横。
“慢着!”
凌姿涵拾级而下,微仰着头站在台阶正中央,挡住那群穷凶极恶的婆子,原本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泛着血光的妖眸轻蔑地划过苏氏的狗腿子,冷声启唇,“谁敢近,给我往死里打!”
听了这话,苏氏气的差点没跳起来!她管着相府十年了,还没谁敢这么不给她面子,而凌姿涵短短一句话就驳了她的脸面,这比打她十耳光还让她难受。但为了维护她贤良的名声,苏氏强忍怒火,气咻咻地猛吸几口气,缓声道:“三小姐,念在你初来府中,不懂规矩也是难免的,以后可以慢慢学。本夫人掌管府内大小事务已有十年,今天府里出了点事,需要搜查各院。你各位庶母、兄长姐妹的院子都搜过了,就剩你的院子还没查过。”
苏氏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凌姿涵,这凌府的后院是她在掌管,你再怎么有能耐,也不能和她对着干。
“姨娘说的是,凌家堂堂晋中望族,百年兴盛,就是因为有规矩。但姨娘你要明白,就算你被抬为平妻,妾终归还是个妾。”轻瞥苏氏因话中深意而渐变的脸色,凌姿涵不以为然的扬起下颌,映着月色的血瞳透着邪气,不闪不避的看着苏氏,哂笑道:“怎么难道苏姨娘忘了自己的身份,需要我再帮你请我娘亲出来?”
平静无波的目光陡然转寒,令人心底发麻。凌姿涵瞬也不瞬的看着苏氏,话确实对流云说的,“去正堂把国夫人的画像,还有诰封金册请出来!”
半夜三更请这些东西,对现代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迷信鬼神的古人,尤其还做过亏心事的人来说,就是万万不能了。
苏氏没有想到凌姿涵会用这一招,惊了一身冷汗,转眼朝二夫人递了个眼色。但二夫人此刻不只是太困了,还是存心的,居然半眯着眼睛靠着丫鬟假寐。再看看其他姨娘、侍妾,各个都朝后退。
“一群没用的东西!”苏氏在心里骂了句,却依旧摆着温良贤惠的笑脸,抬头看着凌姿涵那妖孽,却还端着嫡母的架子说:“三小姐,这大半夜的,就别劳动国夫人了。”心中却在骂:呸,什么国夫人,不过就是个贱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