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没有答话,只继续哼着她的歌。雪白脑袋转回头来,怀着近乎感激的心移步到能看见新邻居家的栅栏边。
屋内周妈妈给雪白脑袋也盛了碗汤,端出来,却已不见她的身影,寻去她的卧室,一样了无人踪。看着雪白脑袋简陋却也洁净的闺房,周妈妈叹了口气。
这间屋子,周妈妈自己也曾住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她还生着病,眼见快死的人——
往事直如烟,当她还是孩子时,就被穷得过不下去父母卖给云家,云家将她安排到伙房帮工,让人喊她周丫头,因为她姓周。不曾想,就那般在厨房一待就是几十年,从周丫头被唤到了周妈妈。其间她也曾成过亲,不幸夫早死,也无孩子,但她仍没再嫁。
她记得自己还在做厨娘那时,还只有几岁大的雪白脑袋就天天自己来厨房讨吃食。
那个时候,大家对无人管束,年纪小还瘦骨嶙峋、形容奇特的雪白脑袋很不客气,呼呼喝喝,一个不耐举手便打。更有甚者干脆拿了她当出气筒,有气都往她身上撒,或者故意打翻了她才端好的碗盘,以图取乐。
雪白脑袋就算反抗,然,才几岁大、没靠山的她能斗得赢谁?到头来还她自己吃亏。
她从没有开口责备谁不该,因为心知,那么做,只有可能倒置别人也来攻击她。虽然私心里对大家做的事很反感,但她唯一能为小家伙做的,只是趁大家不注意,偷偷留下些好吃的东西,用油纸包了,再找借口出厨房,追上去送给她。
在被称做周妈妈不久后,她病了,不是小病,而是大病了一场。开始时还有人来关心关心,太久了后,便没人肯理她了,药也不煎来给她喝,就等着她死。
就在她感觉真快死了时,她见到了——雪白的小脑袋。
她独自来到她房里,忧伤地凝视着被病体折磨的她……
自那天后雪白脑袋便开始费尽心思、悉心地照料着她。等她身体稍好转,又将她移到了竹林内,让她住自己的房间,也就是面前的这间房——她在这间房里住了几个月。比及身体康复能走动,却再也不想离开。
“等她回来再热给她喝吧……”她喃喃自语,转回身,关上门。
雪白脑袋自己也不知为什么,为什么要遁着琴音的方向走出去。她心里并不想出门,但那些看不见的音符仿佛在柔柔地招唤她,对她说:“来,跟着我,到这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