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奇怪也不怪,醉春楼是一家妓院,妓院内的人昼伏夜出其实才正常,若这里的人反而夜伏昼出,那才真是奇怪了。
一只娇声鸣唱的黄鹂鸟扑愣了翅膀,腾地从一枝树梢上窜至另一枝上。
大概是因为它叫得太欢快,亦可能是它扑翅的声太响,所以临窗而眠的郑妈妈猛地睁开了眼,坐起身来,待她睡眼矇胧地看清黄鹂鸟跃上跳下的影子,即轻啐了一口,转而又迷迷糊糊躺下去。
梦中的她,全然不知,她自设的地牢弯道内,此刻正缓缓走动着两个身影,是一男一女。也许是沾染了妓院的整体习气,所以散了霉烂味、腐气的牢里,此刻亦显得较为清静。
若有声响,也是那不知哪一格内的女人那压抑、痛苦的低低呜咽声。
到达格子间处,走动的女子忽然停下身形,凝定在原地。
“娘娘?怎么了?”跟在她身后的小男孩不解地问道。
“没事——我们去把那些铁门打开。”女子道——第一次进来此处时,她心里便有一个愿望,而她似乎到了终于可以实现它的时候了。
“嗯。”她身后的男孩道:“娘娘不需动手,这事细奴一个人办就成。”
说罢,他就已如风般闪过女子身畔,然后又风一般刮过了各个铁门,风到之处,但听叮叮铁锁响,格子间的门便一道又一道地被打了开来。
呜呜的哭声随了这些异响而停止,接着一个从一座格子间里冲出了一位衣衫破败,头发枯乱的女孩子,不要命地往地道外奔去,她跑得那样急,甚至没注意到为了给她让路,而闪过一边,贴了墙壁立着女子。
象受到带头的那女子的鼓动般,紧接着,一座又一座的格子间里都冲出来了人,全都衣衫不整,形容枯索女孩子。
她们象渴望阳光的种子,想冲破土壤得到生长般不顾一切地往甬道外奔去,更象疯了般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