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二次元白痴横行
36170300000172

第172章 报名进行时(三)

沿途一路无话。

时光飞逝,万物流转,坐在飞快奔驰的小巴士内,望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整个世界显得即嘈杂又不失静逸,就仿佛,自己不是置身于万物之中,而是上升到了云端。

即时,一种深刻的,自我认知的感情,兀自涌出体外。

史诗吟在那一瞬间似乎扑捉到了一种,特别的感觉,原来呆在这种环境里,反而要比一个人静静地呆在安静的地方,更能冲击人心。

身边是流泻的万物百态,而自身明明置身其中,却又远离之外,就好像,自己变成了自己生命运动时的一个旁观者。一时间,这种新奇的感觉惊讶到了她,对于她这种大小姐来说,两个人静静地坐在巴士内,还真是一种新鲜的体验。

当你置身于人群中的时候,你才能深刻地认识到你自己。这就是人的奥义。人是不能独立存在的一个个体,他需要同伴的陪伴,需要同伴来告诉他(即对比),他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史诗吟被那种深刻的自我认知感,惊讶到了,久久无法回神,一路上,似在看着窗外,又似没在看窗外,就那么一路,直愣愣地盯着外面的景物,一动不动。

直到两人到底目的地。白瓷提醒她到了,她才猛然清醒。

“到了吗?”

她似乎还对刚刚的感觉恋恋不舍,不想下车。

“到了。我们下去吧?”

“恩……恩,好吧。”

走出巴士。眼前是一片空旷,由众多井然有序的花坛,树木点缀而成的铺就。

“你要带我去哪儿?”史诗吟瞧了瞧左右,问道。

“就是这里。”白瓷首先跑到前面去,然后又反身对史诗吟说。“你看那边,我昨天就发现了,这个楼的上面,有一个很大的大金钟。”

“这里不是圣母大教堂吗?”

“哦,是教堂呀?我说呢。”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走,你只管跟着我走就是啦。”

“哦,好吧。”

看白瓷神秘兮兮的,史诗吟也没再多问,跟着他向前走。

“我们要爬到这栋楼的顶层,他们不会不让我们上吧?”白瓷开始考虑实际问题了。

“不会的,教堂并没有那么严的。”

“哦,那就好。”

说着,两人就到了楼的下方。正在寻找入口。

“你还是跟我走吧,我来过这里。”

找了一圈,两人都没能进去,史诗吟最后无奈地说。

“恩,好呀好呀。我没来过这里。嘻嘻。”

然后史诗吟就带着白瓷爬到了楼的顶层。

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要爬到这上面来。不过,她心里倒也并不排斥这种冒险,反而觉得十分新鲜。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擅自脱离队伍行动呢。一直压制在心底深处的叛逆之天性似乎都被勾引了出来。

此时,天高云淡,阳光澄澈,爬上这么高的地方,站在顶层观望整个城市,吹着微凉的清风,瞧着下面的世界,头发在半空中翻飞凌乱。她今天只是将头发两边的秀发扎在一起,其它部分都是披着的,所以,风一吹,秀发飘扬,不得不用手去捋顺它。

如果,站在这里大喊一声会怎么样呢?

把心里的全部压力,一口气释放出来,这样,是不是,会很舒服?

“啊——!你好啊!布鲁斯!”

已经有人先她一步喊出了声。史诗吟几乎激动落泪。

“我来啦!你欢迎我吗?我很喜欢你啊!”

“真是的。”史诗吟红着眼眶,心里顿觉舒服好多。

原来,一切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你如何看待一切。是否胸怀坦然接受一切。

一直以来,史诗吟的身份都承受着超过于同龄人应有的期待与压力,她作为史家的人,是无力的,可是,在别人的眼里,她却是不能无力的,既然是史家的人,就应该是无所不能的,可现实却是,她真的……很无力!无法达到任何人对她的要求,她不是史歌,也不是史灵,她只是史诗吟,一个很笨,很天真,天资又不好的女孩。

经历了上次那次事件,她终于出名了,又为史家的战绩添上光彩一笔。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让人开心,那不是她的战绩,这是事实,即使她不反驳,但那也不是她的,她明白;因此,被大家称赞,这反而更让她心生愧疚,心生不耻,觉得自己真是无能到了极致!

自从从莫里耶归来,她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任谁也不搭理,深刻反省着自己。要不是今天要报名升级考试,她是不会出来的。

除了自身的问题在折磨着她之外,还有米拉的问题,更是让她无法去面对她。

她当时一个冲动的决定,就毁了一家人。先是米拉的家庭,然后是她许下的承诺。这都是再也无法实现的事情,任她如何后悔,如何自责,都再也回不到当初,再也无法信守承诺!还有什么比这跟让人绝望呢。

史诗吟一直都是一个温柔的,近乎有些敏感的人。藏在往日活泼开朗表象之下的她,其实并不像她表面上过的那么开心。她心里一直都有着无法言说的痛苦与不安。

这点,她倒是和白瓷在某种程度上有些相似,比如,两人都是不愁吃喝的有钱人,世家子弟,很有地位,还有爱着自己的家人,并且,都被寄予厚望,自然,白瓷被寄予的厚望是没有史诗吟那么强烈,但是,他对自己的要求倒是很高,就是做任何事都不能输给亚泽,可是,他偏偏样样都不如亚泽,这就非常让人苦闷了。

从小到大的白瓷,一直都活在亚泽完美表现的阴影之下。所以,当他看到几乎和他处境相同的史诗吟时,自然而然,就产生了一种,感同身受的感情。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的原因。

当人深处低谷的时候,就要跑到高处拉自己一把,看看高处的风景。不然,你就永远也爬不出自己画的牢。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这个世界真的好小啊……恩?”

白瓷将双手展开,站在一个厚重的天井盖上,做迎风状的姿势,正对着风吹来的方向打开怀抱,仔细地体会它的爱抚。

“恩。”

史诗吟欣然点头,一直望着远处的风景,心里无限感激。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白瓷静静地陪着她,站在一旁。

这辽阔的疆域,在这一刻,风吹日耀,天地一物,与日月同辉。

良久。

“呼——!已经好久了!”史诗吟遥望着远方,忽然喃喃地开口说。“我为了追赶哥哥姐姐们,从来没有停下过奔跑的脚步,去认真地观赏一束花,一颗草,或是一幅画,我总是从它们身边匆匆走过,吝啬的,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予他们。我总感觉,那种生活似乎不应该属于我,要想变得强大,就不应该去触碰那些东西,而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原来我的世界和他们并不遥远;原来,原来那都是我自己活在自己给自己的压力之下的缘故;原来,原来人也可以如此轻松地活在当下,任由心情牵引而过,随意到高处欣赏风景,即使自己无法拥有那个美丽的世界,但至少,也无愧于心!我以前是多么的傻啊!错过了那么多值得珍惜的东西!我真是的。真是被自己打败啦!唉!我从来没像今天这么轻松过!真的!谢谢你!白瓷!真的谢谢你!”

……

她说出的话,就像石沉大海了一般,没有得到任何回声,不由一阵迷茫。

扭头去看白瓷。

白瓷早已转移阵地。从她身边跑到了那个庞大的钟架上。具体史诗吟对他都说了些什么,他并没有听太清楚,只知道史诗吟在感谢他,但是,那对他来说是无所谓的,他只要她开心就好,并没有像史诗吟想的那么多。

能产生这么好的效果,完全是史诗吟自己想多了。

“呐,诗吟。”

白瓷正坐在一根柱子上,那是一根横搁的柱子,视线随着柱子前移,你就会发现,柱子的尽头还有一座大金钟,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个金色的,足有二米高的钟,向四周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这个钟是昨天,白瓷在他病房里就发现的。当时在明亮的月光照射下,只能看见一个轮廓。他当时就很想玩它,但是因为时间问题,只好作罢,然后第二天,他就很想带史诗吟来玩,所以就真的来了。

皇家医院就坐落在帝国大厦附近,隔了一条宽阔的街道,而圣母教堂在两者前面,中间隔着一座花园,曾弧形建造。这个大金钟就在最高的一栋楼顶端。

此时,白瓷坐在柱子上,一手抓着绳子,一脚踩在柱子上,似乎是想站起来,走独木桥。

因为那个钟很大,所以建的也就非常高,史诗吟透过少有的空隙,看见对面的云彩在微风的吹拂下渐渐散开,露出已经变得非常浅的蓝色,而白瓷就在那张画布上,像一只红色的小小蝴蝶一样,一点一点地像柱子的另一头走去。

虽然看上去真的很好玩,但是,短暂的羡慕之后,史诗吟瞬间恢复理智,白瓷不知道这个大金钟的神圣与使命,可她是知道的,怎么能让他用脚随便踩在那上面,还爬到钟上去玩,这太失礼了!

“白瓷,你不能这样,这样,太失礼了!”史诗吟为难地喊道。皱起眉头望着白瓷。

“啊?你说什么?”白瓷差点一脚踩空,忙迅速骑座在柱子上,努力平衡身体。

“你也想上来玩?好呀好呀!来吧,我拉你上来。”

“……”

“来啊?真的很好玩的。你看,还能荡起来呢。哈哈。”说着,白瓷就开始乱动起来,似乎是想撞响大金钟。

“哎?不要啊!你不要这样,现在不能撞它!”史诗吟开始着急了。

这算是什么事啊!

“为什么不能撞啊?我只是想听听它的声音。没别的。”

“这个,不能撞就是不能撞!声音也没什么特别的!你赶快下来吧?”

“我不下去。”

“……”

“我就是想撞响它。我觉得,我现在非常需要巨大的声响来醒醒神。我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但身体就是有点,想要,想要,如果用巨大的声响来刺激我,说不定我会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呐,诗吟,你也和我差不多吧?一直活在别人的阴影下,不知不觉的,就改变了自己。”

“……”史诗吟默然,垂下脑袋。

“白瓷,你不要乱说。不管怎样,这个钟是不能撞的!而且,单凭你自己,是撞不——响——”

“轰——!!!”

“……”

“……”

风暴突起!一股逆势之风,强势袭来,就像一股瀑布狂潮,势不可挡地向两人身上冲来。

白瓷的身体都被吹得哗啦啦像面旗子一样挂起来。逆风而上,紧抓着绳子不丢。

史诗吟忙爬在地上,努力向钟台架下爬去,不让自己被风吹起。

许久后,世界才恢复平静,整个顶层上早已是落满灰尘,石块,就像是铺就了一地的白色石灰一样。

两人试探着慢慢站起来,想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