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什么是火车？”
张小妹说：“火车……就是……很长很长……”
我说：“很长很长？”
张小妹说：“火车呢，就是一种交通工具，就像你们这里的马车，而那个火车道呢，就像是官道，我所说的卧轨呢，就是人睡在路中间，然后，让马车跑过来，从你身上压过去，把人压死。就是这个意思……”
我说：“我懂了，海子，就是那么睡在火车道中间，然后，等火车来把自己压死。这就叫卧轨。”
张小妹说：“嗯，对！”
我心里一惊，说：“好残忍，为何要用这种死法。”
张小妹说：“一个人，在下了决心去死的时候，哪种死法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解脱，也根本就不会害怕。”
我说：“蝼蚁尚岂偷生，为何他如此想不开。”
张小妹说：“事间的事，很难说得清楚，除了诗人海子自杀外，还有一个叫三毛的女作家，也自杀了。”
我再一次惊讶，说：“女作家？真是了不起，竟然有女作家，真是罕见，娘子，为何我不曾听说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小妹干笑一声，说：“你没听说过也正常，毕竟那是那个时代的事情。”
我说：“哪个时代。”
老实说，我对古代各朝的历史还算了解，可是，为何娘所说的，我完全都没有听说过，是她说谎吗？还是我自己太孤陋寡闻。比如那个女作家，我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地方有个女作家，我只知道南宋时，有一个女词人，叫李清照。还是与我同姓呢。可是，娘子口中的三毛，我确实没有听说过。
娘子说：“唉，算了，很多事情，跟你说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有那么一个女作家，自杀了。”
我说：“哦，那她为什么要自杀呢？”
张小妹说：“有很多种说法了，有人说她是因病厌世，因为，她从小就疾病缠身，她有很多部作品，都是忍着痛完成的，因此，有人说，三毛怀疑自己身染绝症，感到悲观失望、来日无多，在这种极压抑、极灰暗、极消沉、极颓废的情绪下，采取自缢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还有人说她自杀的原因是，因为她所写的电影剧本《滚滚红尘》没有获得最佳剧本奖。也有人说，她是为情所困，但后来，也有人说，她是被谋杀的……反正很乱。”
我说：“哦，是挺乱的，不过，娘子，你刚才说的电影剧本是指什么啊？什么是电影剧本啊。”
张小妹不耐烦地说：“唉哟，我晕啊……我说的很多东西，你都不会知道的啦，真是代沟，不同时代的人，就是说话累。”
我说：“哦，如果娘子不高兴，那我不问便是。”
张小妹说：“我就是跟你说不清楚，算了，不说了，烦人。”
我见张小妹的情绪有些烦燥，于是，便说：“在下让娘子烦闷了？”
张小妹看了看我，又觉得刚才自己的脾气有点过火，便说：“算了，这也不怪你。谁让咱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呢？”
我真是疑惑，为什么她说我们不是一个时代出生的人，真是奇怪。但我看她心里那么不高兴，于是，便也没有多问她。
张小妹站在亭子上，看着脚下的鲜花，靠着栏杆发呆。
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反正，她半天没有说话。
良久，我说：“娘子，有心事吗？”
张小妹说：“没有啦，就是有点无聊。”
我说：“那，我陪娘子去街上转一转。”
张小妹说：“嗯，好吧！”
于是，我带着张小妹去了街上。
走在街上，张小妹不停地打量着街上的一切。有时候去摸摸，有时候去把玩，有时候又捏捏。
一边动作，一边说：
“哇，好可爱哦！”
“哇，好漂亮哦！”
“哇，我喜欢这个！”
“哇！……”
我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子，对街上摆放着的那些物品，如此喜爱。仿佛就像是第一次见到一样。
后来，张小妹告诉我，那的确是她第一次见到古代的物品。第一次逛古代的街道。一切，都觉得很新鲜。张小妹还告诉我，她们21世纪，有古镇。街道跟古代的街道差不多，不过，就是那些物品“很现代”，因此，少了很多正真古代的味道。
她还说，她喜欢古代的房子，古香古色，很环保，很低炭。当时，我不明白低炭是什么意思。我从来没有听过那个词。我觉得，张小妹口中的很多词，我都没有听过。不过，后来，她告诉我，所谓的低碳，就是指在经济高速发展的前提下，保持能源消耗和二氧化碳排放处于低水平。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什么是源消耗和二氧化碳等，我也没听过，完全不懂。于是，她又说，低碳是以低能耗、低污染、低排放为基础。我还是半懂不懂，后来，她说：“你真是白痴，不过，我也很白痴，无法用最简单的方式给你解决，一句话，就是污染比较轻。”我说：“哦，那我懂了。”
张小妹一边摆弄着那些物品，一边高兴地感叹着：“真是不错！”
我说：“娘子若是喜欢，我便买给娘子。”
张小妹说：“不必了，我就是随便看看，你若嫌钱多，不如，拿些钱给他们。”
我顺着张小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好几个乞丐在向行人行乞。我觉得，张小妹其实是一个很善良的人，虽然，有些野蛮。不过，从这时候起，我对她到多了不少好感。
我从兜里掏出一些银子递给张小妹。张小妹便拿去给那些乞丐。乞丐见这女子那么大方，便感恩戴德地走了。
可是，没过多久，一群乞丐来了，纷纷围着张小妹要银子。张小妹有些着急。同时也有些尴尬。
张小妹告诉我，当时，她觉得非常难为情。因为，她还是第一次被一群人围着要钱，路人都看着呢，给吧，又给不起那么多，不给吧，人家就拉着不放。因此，她心里有些后悔，当时不应该拿银子给那几个乞丐。只是，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她说，我觉得他们不是行乞，他们简直有点像强盗。因为，张小妹当时说：“我没钱了，我没钱了！你们走吧！你们走吧！”
可是，那一群乞丐还是围着她，有几个年纪小一点的，甚至抓住她的衣服不放。于是，我走过去，对着那群乞丐一通训骂。乞丐们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张小妹说：“没想到，你还会发火。”
我说：“每个人都有脾气，在下也不例外。”
张小妹说：“那你为何不对我发脾气，昨晚……我那么对你，让你睡地上。”
我说：“娘子守身如玉，不愿与在下同床，在下也不必勉强。”
张小妹说：“你就没想过要强迫吗？”
我怔了一下，心里有些吃惊，我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话，完全不像一个女子。
我说：“在下不敢！”
张小妹轻轻笑了两声，说：“还好你不敢，你若是敢了，我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
张小妹说着，还在我的肩头拍了一下。真是……唉，一点也不淑女。
我的身子颤了一下，因为，她拍得很重，同时，她竟然说会让我不得好死。最毒妇人心，真是如此吗？
张小妹告诉我，她后来之所以会爱上我，就是因为我还算是一个正人君子，并且，非常老实。她说，她就喜欢老实的男人。21世纪有一句话，叫做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可是，她偏偏不喜欢坏男人。她说她就喜欢我这样的。
张小妹大摇大摆地走在我的前面，我看着她的背影，觉得有些好笑。因为，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子如此走路。别人都是一小步小步的，端庄无比。可是，她却风风火火，粗枝大叶。还有，她的脚比别人的都大。后来，当我跟她睡一张床的时候，我才知道，她并未裹足。对于不裹足的女人来说，在我们朝代，是会被人看不起的。可是，我却觉得张小妹的脚很好看。因为，被裹过足的脚，看起来很是畸形。我之所以知道裹过足的样子，是因为，我见过我娘的脚。我娘的脚是很小。若是脚上鞋子，外表看起来的确很美。我们那个时代，就是喜欢这样的。但是，当我看到里面的时候，我在心里竟然有些害怕。因为，实在是不成形状。因此，对于张小妹没裹足这件事，我打心里是喜欢的。不过，外人却不那么看。他们会说我的女人面目长得很好看，可是，那脚却无比丑陋。
张小妹一边在前面走，一边叫道：“相公，快一点啊！”
于是，我追了上去。与她并肩行走。
逛了一条街之后，我们来到县城的中心点，那里热闹非凡，随处可见卖艺的。
张小妹拉着我的手，挤进了人堆里，观看艺人卖艺。
那是她第一次拉我的手，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我感觉我的心跳很快，而且，满脸都在燃烧。她的手很暖，很小，不松不紧地抓着我的手。我低着头，在人堆里看着脚下的无数双脚。因为，我不好意思抬起头来。我知道，肯定有很多人又在议论纷纷。因为，一个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拉着一个男子的手。这在我们明朝，是没有的。哪怕是夫妻，也是如此。
但是，张小妹，竟然敢拉着我的手逛街。她真是独特无比，大胆无比。
我们挤在人堆里，张小妹一边观看，一边叫好。随后，又不知不觉挽住了我的手。就在人堆里，她挽住我的手臂。然后，对我说：“相公，你看，好历害，耍得真好！”
我红着脸，一边回话：“嗯。”
由于人太多，很快，前面挤出了几个个头比较高的男子，挡住了张小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