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秋去了宁夏新丝路产品展销会,一来为了疏散疏散心绪,二来也为了不至于让自己落伍,她自己一个做服装设计师的,怎可以OUT落伍于时尚?在宁夏的时候,她收到几个邮件通知,就让尚一陶代她去取一下。尚一陶在电话里答应得挺好,但是因为自己事儿多,又被贝冰莹、他前妻、他女儿那么把心搅合着,就忘了。电话里得知叶晓秋要回来了,有的邮件已被退了回去,有的邮件被尚一陶想了起来,让尚樱洒代为去取了来。
其实上,叶晓秋去宁夏,也有点躲的意思,躲开那些烦心事,包括尚一陶,尚一陶他前妻,尚樱洒,尚大乐,全包括。
在叶晓秋不在的日子里,尚一陶有时也会想念她,也会有意无意地琢磨他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儿,也会想如果两个人要是在一起了,会是怎样的日子?应该平静如流水吧?对,还有温暖的阳光,阳光轻柔照耀水面,荡开水面,穿透水面,进入水中。那也很浪漫啊。
尚一陶他有时会想,哎我老了……。可是不是啊,他才四十来岁,也许因为生活环境好吧,吃得好、睡得好,保养得好,他还像个小伙子一样,有着非常年轻的生命体征。
不肯老,对了,不肯老去。男人不肯老去,才会抓住一个小姑娘吧?
是的,要是和贝冰莹在一起了,他的生命一下子就年轻了二十来岁。但是会比较迅速的燃烧,比较迅速的燃烧消耗。
要是和叶晓秋在一起呢,那一定是悠长的,轻柔的。
那悠长的日光啊。
悠长的爱情。
尚一陶他也有些迷茫了。虽然是有些喜欢贝冰莹了,可到底并没有多少感情,没有和叶晓秋的深,这是真的;但是比跟叶晓秋新鲜,这也是真的。
听说叶晓秋回来了,尚一陶电话说他去送那些邮件。叶晓秋懒懒又安静,客气地说不劳烦你了,我改天去取吧。尚一陶在电话里说了邮件的大概情况。叶晓秋大概觉得也没什么重要,就一直也没过来。
叶晓秋她为自己煮了一杯咖啡,端着咖啡望向窗外,突然就想起了修油烟机的那两口子,老张和他那闷头干活的老妻。叶晓秋不由地走进了自己的厨房,望着抽油烟机,又转身到客厅,找到老张给她的名片,电话打了过去。
老张一听是叶晓秋,说好叶老师,我马上就去。叶晓秋的心不知怎么竟然有些愉快起来,想到老张和他那老妻可能喝不惯咖啡,就连忙烧水,找茶叶,想要沏一壶香香的茉莉来,叫他们坐在这儿,喝一杯热茶,卸下抽油烟机,和她随便聊几句。
一会儿老张来了,却没带他那老妻,穿得还挺规矩,含着憨厚而精明的笑,两个大板牙有些扇,但是刷得挺干净,热情地朝叶晓秋展露着。老张的身后,还立着一个毛头愣小伙儿,一看就是刚从家里也就是农村老家出来的孩子。
叶晓秋向老张身后张望,问:“你夫人呢?在楼下啊?让她上来喝茶啊……”
老张说叶老师你不笑话俺吧。说着,和那小伙子把两个把自带的塑料袋套在脚上,到厨房去卸抽油烟机。
叶晓秋就让老张坐,又问:“你夫人呢?”
老张笑笑,说牺牲了,然后就忍不住红了眼圈,哭了。
叶晓秋一愣,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愣在了那里。老张接着哽哽咽咽,说出了车祸。叶晓秋把一杯热茶递给老张,老张接过热茶,手有些哆嗦。
岁月无声,似乎停住。
一会儿那小伙子摘了抽油烟机,抱着出来了。叶晓秋连忙递了一杯热茶过去,那小伙子竟然害羞地红了脸,说不渴,抱着抽油烟机,身子撞门,跑了出去。
楼梯上想起年轻有力的“咚咚”脚步声。
老张眼圈依然红着,说:“我的一个侄儿。他小子老想喝咖啡。”
叶晓秋又是一愣,接着不由嘴角翘起微笑,说:“有时间带他来喝……。其实我大部分时间是喝茶的,咖啡喝得挺少……”
老张谦和地说:“哎,哎哎……”
等老张他们忙完了,家又冷清的像个庙了。叶晓秋走进家里的设计室,玉手划过一匹锦缎,停在那里。
贝冰莹在医院照顾她爸的时候,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是尚一陶的前妻佟雅珊打来的,说快要走了,想和贝冰莹见个面。贝冰莹因为不想要和尚一陶再有什么关系,就有些犹豫,说:“不用了吧……”没想到,佟雅珊竟然自己找了来,还提着许多挺贵的礼品。老贝问这是谁啊?贝冰莹一时无法回答。怎么说?老贝他努力回忆着,对,想起来了,衣服换了,光线换了,他也回忆起来了。
佟雅珊微笑,主动道:“贝先生,我是尚一陶的前妻。”
老贝有些警惕,问:“你想干什么?”
佟雅珊说:“听说您病了,我来看看。”
老贝嘟囔:“这不亲不厚的……”
佟雅珊自嘲说:“也许沾亲带故呢。”又道:“这是起码的礼节。”
贝冰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真的有些手足无措。——佟雅珊她这么一个女人,她这样做。换了别人,跑还来不及呢。
佟雅珊客气了几句,就要告辞。贝冰莹送她。两个都不怎么说话,快到大门口的时候,佟雅珊说:“贝小姐,这次回来,我已经和尚樱洒谈了好几次话了,叫她不要干涉她父亲的私人生活,也不要想着尚一陶的房子票子。”
贝冰莹有些意外。
佟雅珊接着说:“我也告诉她了,她可以随时回到我身边生活。”
贝冰莹尽量做出不在意的样子,说:“尚一陶的一切和我都没什么关系了……”
佟雅珊很有涵养地道:“好吧,再见。”
贝冰莹道:“再见……”
佟雅珊又加了一句:“如果你能和一陶在一起的话,我会祝福你们的。当年我年轻,不懂事,错了很多……”
贝冰莹笑笑,说:“我不会替你去还债的……”
佟雅珊笑笑,说:“随你……”走了。
贝冰莹看着佟雅珊的背影,啊,真的,真的有些羡慕嫉妒恨啊,对这个女人,对这样的女人。不过,自己绝对不会变成这样的吧?就像安琪琪永远是安琪琪,尚樱洒永远是尚樱洒,叶晓秋永远是叶晓秋。
佟雅珊到高尔夫球场去打球时遇到了尚一陶,有点意外。不过更意外的是,尚一陶和贝冰莹公司的老板,还有安琪琪的舅舅,他们在一起。佟雅珊并不知道安琪琪是谁她舅舅是谁,只记得和这个男人他们在餐厅见过一面。——当时她和叶晓秋去吃饭,遇见过这个男人。
尚一陶也不可能装作不认识佟雅珊啊,问你一个人啊?佟雅珊说是,他们就一起玩儿了。
佟雅珊还坐了尚一陶的车回家。回到家,尚樱洒一见她妈挺开心的样子,问:“你们又和好了?我又有爸有妈了?”
佟雅珊不答话。尚一陶说:“你多会儿缺爹少妈了。”
这一家子气氛融洽,好像从来不曾分开过。这让尚樱洒十分开心,好像从来不曾开心过,一会儿跟尚一陶谈话,一会儿跟佟雅珊谈话,想要一家人在一起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