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她都觉得这房子里确实阴森森的,有股寒气。那个叫莫一的孩子说得对,这个房子风水不好。
雷氏家族的每一位魔术师之所以能拥有无与伦比的天资与机遇,就是因为这个家族自古就拥有一种不为外人所知的神秘力量。但他们必竟只是有血有肉的人而已,所以必须依靠外界磁场的辅助来巩固甚至加强这种力量。
因此,他们从不轻易搬家,每找一次住处,一定要供奉天地神灵,并且请来最有经验的风水先生,为他们找一处阴气最盛的地方。只有那种极阴的磁场才可以帮助他们加强那种神秘力量。
没有人能明白雷氏家族代代相传的那种神秘力量是什么。
她说到底是一个外人,就更不会知道了。
蓦地,她听到屋子的某个角落传出一种声音:嘟——嘟——嘟——。那是小美的手机声。
每天晚上,月儿都会在子夜时分准时来到雅问的窗台。
可是这一晚,子夜已经过了,雅问还是没有听见那熟悉的扑腾翅膀的声音。
她还在试着给小美拨电话,在电话里最后传来“嘟——”的一声之后,她无奈地挂断了线。小美的电话应该就丢在屋子的某个角落,可是他们已经找了一天了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嘟、嘟、嘟的声音似乎在空气中飘浮不定、难以捉摸。
她看了看窗口,月儿,月儿怎么还不来?
现在她对这只乌鸦的依赖越陷越深了,它就像她小时候睡觉每天要抱的那只小毛绒熊一样。虽然那只小毛绒熊又脏又破,还缺了一只眼睛,但是只有抱着小熊她才不会怕黑。
她把窗户开了一条小缝,如果一会儿月儿来了,它可以自已进来。
后来她就睡了。
她根本不知道月儿此时正在亡命逃回的路途中……。
月儿正栖息在一棵小矮树的小小树杈上休息。
它现在实在没有力量飞得再高飞得再快。
它小小的身子不住颤抖,有好几次差点从树上摔下来,幸亏它及时张开翅膀稳住脚跟。
羽毛上的血迹现在还未干,翅膀上的伤口还在撕裂。
一史鸟的生命也是要经过洗礼的,连像它这样尊贵的鸟都不能幸免。
它也需要战斗,为了它的信仰,为了它的使命,为了它的主人,为了它的天国。
今晚的月亮好大好亮,似乎只为它一个照耀。
每当这样的夜晚,它总是忍不住感伤,想起月亮里是不是有个广寒宫,想起以往的日子,它的耳旁只能听到嗡嗡地鸣声。
以前的日子空虚而寂寞,现在的日子却步步充满了凶险,也许它不凡的一生也将因此而结束。
但是,死又何惧?死而无怨。
它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天,现在已经过了子夜了,不知道那个小女孩是不是已经睡下了?
但不管多晚,它一定要去,因为它是她梦中的守护之神。
再休息一会儿,不管伤口多痛,它都得启程了。
怪不得主人提醒它这两天要小心,没想到今天回来的路上,它果然遇到了那只畜生。
一晃有一千年不见了,那个畜生的功力增加得太多了。
它们之间的激战颇为惨烈,最后的结果是两败俱伤。
它因为记挂着那个小女孩,所以无心恋战,浑身是血地匆匆飞走了。它必须先要保全自已,才能有机会完成使命。它活着的全部意义,就在于完成这个使命。
不能去饮山野间甘洌的水,不能去吃草木间肥硕的虫,不能在清香的树杈间为自已做窝,不能有人仰慕它,它也不能仰慕谁,更不能和别的鸟一起飞翔——这一切,就是“使命”带给它的生活。从一生下来它就是这样生活的。
扑啦啦啦——。它展翅飞起来了。
在一瞬间,它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滚热的鲜血一滴滴从高空坠落地面。它只有不停地告诉自已:不能死!不能死!
终于,迎着月光,它又看到了那栋两层的小楼。
它停在二楼那间屋子的窗口,发现窗户像以往一样留了一条小缝,这是特意为它留的。它把那条缝拱开,然后钻了进去。
女孩正在床上熟睡。
我回来了。它过去用嘴轻轻地把女孩胸前的那块玉叼出来,然后筋疲力尽地把脸搁在那块玉上躺了下去。
玉月牙润泽的光芒就像一片轻柔的云彩,柔软而舒适。它感到自已的身体正在慢慢变得温暖。
有了这块玉,明天早上它的伤就可以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