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一件事她知道,那就是在雅问被送走的那半个月里,太太每天晚上都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哭。
其实她现在就可以把这些全都说出来,但她明白即使这样也不会打动雅问的,这个孩子这十六年是浸泡在仇恨中长大的,肯定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打动。
多么可怜的孩子,多么可怜的孽啊!
“罗婶,你在发什么愣?”雅问的问话把她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噢,小姐,我是在想太太说得对,还是让这三个年轻人快点走比较好。这儿荒郊野外的,老爷刚死,他们就突然出现,这确实有些犯冲。而且我老觉得那个叫莫一的,身上透着一股子怪劲,看了不舒服。”
“放心,他们明天一早不就走了么。”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雅问突然感到了沉闷的空气中有一种声音。
那是心跳的声音。
谁的心跳得这么厉害?难道是她自已的?
她用手摸了摸胸口,还真是。
半夜的时候,雅问猛地惊醒。
真是邪门,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她梦见自已手里拿着一把粗大的铁钩子,硬生生地捅到了爸爸的嘴里,好像是在钩什么东西。她清楚地看到自已的眼睛闪着狼一样凶狠的光。
梦中的情景那么真实,直到她醒来,仍然有些恍恍忽忽,头上还在不停地冒冷汗。
奇怪,自从她回来以后,已经连着两个晚上做同样的梦了。
以前她曾听人说过,如果你总是不停地做相同的梦,那么这个梦就极有可能是真的。
难道说……这个梦也正是对未来的预言?
可是,她又怎么可能对爸爸做出这种残忍至极的事?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正准备重新躺下,突然,一阵刺耳的咔、咔声划破了深夜的沉寂。
这是什么声音?她警觉地竖起了耳朵。
片刻之后,又是一阵咔、咔声传来。她浑身的汗毛都在这时候忽地竖起:那是冰窖的门!
有人去了冰窖!
那个冰窖不是不让任何人进去么?这么晚了,谁会偷偷去冰窖?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口,趴在窗户上往下看。
并没有什么人,可是她看见在窗台下那片白亮的月光中,出现了一条细长的影子!
那个人影正向冰窖相反的方向走去。看来,刚才不是有人进了冰窖,而是有人从冰窖里出来。
那条像麻杆一样瘦长年人影行动十分迟缓,两只手臂弯曲在胸前向前伸着,手腕僵硬地下垂。他每迈一步,都是缓缓地抬起腿,再缓缓地放下,似乎动作稍微快一点整个身体就会飘起来似的。那种姿势十分怪异,越看越像一个幽灵!那个冰窖是放死人的,难道会有活人从里面出来吗?恐惧,立刻弥漫了她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