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用手在身上胡乱地摸了摸,从衣兜里翻出一包烟,他倒了一根在手掌上,捏着那根烟,翻来覆去地把弄,最后心烦意乱地把那根烟给折断了扔到一边。
“雅问,你说怎么办啊?这儿只有你们这一家人住,没有别人能帮得上我们了!”小美拽着她的衣角,不住地哀求。
“我看咱们都先不要急,再等等。如果莫一还是不回来的话……我也拿不了什么主意,到时候让哥哥来帮忙吧?”
“好吧,再等等吧。”高阳无奈地点了点头。他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可是他不想为难雅问,人家好意收留他们住了一晚,怎么好意思再给人家添麻烦呢?
“那好吧,你们先在屋里休息吧,我去让罗婶给你们准备一些吃的。说不定,一会儿莫一就会回来了。”她故意装出一副很轻松搞怪的样子,可是那两个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也只好知趣地悄悄退了出去。
“小姐,你还不打算让他们走?”一见雅问出来,罗婶立刻将她拉到一边。
原来罗婶刚才躲在门外偷听。
“不是我不让,是他们现在走不了,你难道没有听见吗,莫一出事了。”
“我就知道会这样,真是做孽啊!”罗婶叹了一口气,拖着肥胖的身躯边往楼下走边小声嘀咕着,“还不让他们走,这以后还得出事,得出大事啊。”
她满腹狐疑地盯着罗婶慢悠悠的背影,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了昨天早晨的那一幕:罗婶一听到院子里的门铃声响起,立刻显得异常慌张,一直到晚饭的时候仍然局促不安。
为什么罗婶一见到这三个年青人就跟见到了鬼似的?
为什么罗婶会说出那样的话?
为什么罗婶急着要赶高阳他们走?
罗婶有问题!
她立刻追下了楼,罗婶正在厨房里给高阳他们准备吃的。
“你早就知道他们会出事,对不对?”她厉声问到。
罗婶微微停顿了一下,但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自顾自地在水池边不停忙碌。
她头脑一热,冲过去死死地按住水龙头;“莫一去哪了?快说!”
“小姐,我不知道。”
“还狡辩!你刚才不是说他们不走以后还会出事么,当我没听见!你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小姐,我老了,只是信口说说的。”
“别演戏了!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说清楚,莫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赖在你身上,看你怎么去跟莫一的家人交待!到时候谁也保不了你!”
“小姐,不要啊!不要啊!”罗婶被她这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吓着了,连连地摆着手哀求。
看着罗婶惊慌失措的样子,她突然有一丝不忍: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女人,把一辈子所有的精力都消磨在侍候他们身上了,没有什么人生抱负,没有什么贪欲奢念,没有漂亮衣物,没有胭脂口红,没有什么人生感悟,也没有大把的私房钱存下,每天都在重复着洗衣服、做饭、收拾房间,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有时候还要受气。
一个女人的一生可以很灿烂,一个女人的一生也可以像罗婶这样乏味地度过。
其实罗婶当然可以选择离开,即使再做佣人,也可以找一个城里的大户人家,不知道罗婶为什么一直心甘情愿地呆在这个又偏远、进城又不方便、买一趟菜要花去整整一天的时间、给的工钱又不是很多的家里?
她突然想到罗婶从来没有对不起他们,而是他们一直都对不起罗婶啊。
“罗婶,你还不快回答我的话!”她缓和了一下口气。
“小姐,还是尽快让那两个年青人离开这里吧,这样他们才有可能安全地回到他们自已的家。”
“你老是在重复这句话,到底是为什么呀?再说,莫一失踪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开口让他们走?”
“莫一肯定是回不来了。”
“为什么?”她心头一凛。
“我知道,如果这件事不跟你说,你是不会相信我的。”罗婶沉思了片刻,“雅问,有没有人跟你提到过你爷爷是怎么死的?”
“没有。”她有些丈二和尚了,不知道罗婶把爷爷端出来干嘛,她一出生爷爷就死了,连爷爷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不过在这之前,确实没有任何人跟她提起过爷爷的死。难道爷爷的死也和爸爸的死一样是未解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