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鱼可墨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青冉,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阻止我跟高少宇做朋友,如果只是因为害怕他会害我而担心的话,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高少宇绝对不是那种人。”
鱼可墨瞧见青冉欲言又止的模样接着说:“我知道,你、幼成都跟高少宇之间有矛盾,你们看不惯他,他也看不惯你们,我跟高少宇做朋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调解你们之间的关系,毕竟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吧。”
“可墨,你想得太简单了。”青冉苦笑一声,他算是明白了,无论自己怎样劝她,鱼可墨都不会乖乖地按照自己的说法去做。
鱼可墨听着心里微微有些懊恼,道:“我想得太简单了?还是你们把事情、人情想得太复杂了?”
“可墨那我问你,假如我说青冉的存在会威胁到你跟幼成的关系呢?你还是会这样不肯放弃跟他接触么?”
“威胁我跟幼成的关系?”鱼可墨听到这话谈及自己跟凌幼成便不急着回答,沉吟良久才弄明白青冉话里的意思。
她跟凌幼成的关系自然不用多说,高少宇能威胁到他们关系的唯一途径就是横插一脚,取代凌幼成在她身边的位置。
“青冉,你真的想太多了,我跟高少宇只是好朋友而已,就像我跟你一样,大家是好朋友啊。”
“只怕你这么想,别人不这么想。”鱼可墨闻言刚想出口反驳,却被青冉的话拦住:“可墨我只提醒你,如果你继续这样心有旁骛的下去,即便是再爱你的人,也是会生疑心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鱼可墨瞪大了眼睛看着青冉,青冉的话里分明有威胁跟警告的成分,可他凭什么用这种方式警告自己呢?
梦中,凌幼成放肆的笑容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邱子佟张狂的大笑靥仿佛重新落到耳畔。鱼可墨再看看青冉淡然的面容,心中有个念头一冒出来便挥散不去,只能硬着头皮问青冉说:“你说的这句话,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幼成的意思?”
青冉也没想到鱼可墨一下子就想到了凌幼成,他昨天的确跟凌幼成通了电话,要不然也不会冒失的找到鱼可墨谈论这样一番。
邱子佟的行为他管不住,昨天事情发生之后,邱子佟连饭都不吃就吵着要赶快回家,青冉拗不过也只能顺从。可刚回到家里,邱子佟便把自己关进房间里面,然后哭着闹着拨通了凌幼成的电话,中间少不了添油加醋一番。
事后凌幼成安慰好邱子佟,又打回电话给了青冉,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情经过邱子佟这么一闹,青冉就算有意袒护鱼可墨也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只有老老实实地告诉了凌幼成所有的事情经过,一字不漏。最后他当然也说了,鱼可墨跟高少宇只是朋友,没有邱子佟说的那样不堪。
他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气氛是多么尴尬,或许只是他自己觉得尴尬而已?
凌幼成听完了青冉的解释足足沉默了几分钟的时间,并教他今天来找鱼可墨,就连问出的话跟最后的结论也都差不多是凌幼成的意思。
青冉可以肯定的是,凌幼成真的已经起了疑心。
本来按照鱼可墨跟凌幼成的关系讲,除非经历太大的变故,凌幼成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怀疑上鱼可墨。然而事情中的另一个男人偏偏是高少宇,那个害得凌幼成家破人亡的幕后黑手,让凌幼成足以恨上一辈子的人……
“真的是幼成的意思,就因为子佟给他打电话的一面之词?”鱼可墨觉得无可理喻,又有些不可置信的感觉。
“不行,我要打电话给幼成问个清楚。”鱼可墨不愿意相信,就从包里翻出手机打给凌幼成来证实。
“喂!”现在时间已经过了中午,凌幼成那里也是早已入夜,鱼可墨突然打来的电话将疲劳了一天、正处在睡眠中的凌幼成给吵了起来,接电话的声音自然也是模模糊糊,很容易听出。
“幼成,我是可墨。”鱼可墨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平复下去,听起来还算正常的语气。
“可墨?嗯,有事么,或者是你想我想得太紧,专程给我打一个电话?”凌幼成的声音与平常无异,口气也是跟往常一样诙谐不着调,鱼可墨听见了倏地松了一口气,狠狠地瞪了青冉一眼。
青冉无奈地笑了笑,端平手掌示意鱼可墨继续说下去。
“幼成,打扰你睡觉了吧?我有点事情想要问你。”
“说吧,咱们两个还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鱼可墨闻言,立刻把青冉今天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几乎一字不漏地背给凌幼成听,青冉现在就算心中发苦,也抽了点时间专门来佩服鱼可墨的记忆能力。
“幼成,青冉的意思我懂,我知道他也是为了我好,但是你是绝对不会对我说那样的话的,是不是?”鱼可墨说完微笑着凝听,希望凌幼成跟平时一样慵懒着骂自己一声傻瓜,或者说一句‘当然不会’。
时间缓缓地从鱼可墨的嘴角溜走,四周虽然嘈杂,然而鱼可墨却感觉不到声音,她的世界寂静的都能听见手表秒针哒哒哒地赶路声。
“可墨!”凌幼成终于开了口,声音里也没了刚睡醒时的迷糊不清:“高少宇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他对你是另有居心的……”
鱼可墨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大脑中瞬间变成一片空旷的地带,就连凌幼成后面说了些什么话也都没有听清楚。
他真的怀疑她了?真的怀疑她了!鱼可墨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好好笑,两个人开始再怎么山盟海誓、忠贞不渝,到最后她竟然还是被他怀疑。她觉得自己的心痛得快要裂成了两半,连带着整个身子都要裂开了一般……
凌幼成在电话那头叽里呱啦一阵说教,可他话还没说完就发觉电话已经被鱼可墨挂掉了,再拨过去又是关机。心中蓦地涌起烦躁之意,将手机狠狠地往墙上一砸,哗啦啦掉了一地的零件。
这是她第一次挂他的电话,而且竟然是为了他的仇人!凌幼成气狠狠地重新蒙回被子里,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又是一个无眠夜,与整座城市一起失眠。
鱼可墨关掉手机,将它紧紧握在掌心,眼泪簌簌,闪过睫毛落到眼前的汉堡上,青冉见她这幅摸样不禁大皱眉头,心想一定是凌幼成跟她说了什么重话,可他不知道自己冤枉了凌幼成,他真的什么都没说。
男人的心思、女人的心思,纵然给他们一辈子的时间,双方也都猜不透彼此的心中所想,最多只能做到了解而已。
鱼可墨哭着哭着,突然想回家了,她起身环顾四周吃饭的顾客,有好多都是甜甜蜜蜜的情侣,那些甜蜜的动作简直比邱子佟眼里的轻蔑更让她心颤,她何曾没有过这样的时光,可就算有又能怎样?
如今还不是一个在这,一个在那,两人相隔万里还要猜忌另一个人,鱼可墨从来没有感觉这么无助,从来没有。
“可墨,你怎么了?”青冉被她这幅模样搞得心神不宁,看见鱼可墨站了起来,他也连忙起身询问她的状况。
哪知鱼可墨根本不答,一双眼睛扑朔迷离地望着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眼里的绝望更是深深刺痛了青冉的眼睛。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鱼可墨哭着小声嘀咕着,身手抓起身边的包包、握着手机就往快餐店外面奔去。青冉瞧此状况连忙跟上,生怕鱼可墨一个不小心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好交代。
一个在前面边哭边走,一个在后面紧紧跟随。
青冉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跟鱼可墨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便只好跟在她的身后保证她的安全,走了一会,鱼可墨似乎是承受不住了,直接蹲在一棵树根旁掩面哭泣,青冉驻足站定下来看着她。
光秃秃的法桐,一个少女蹲在下面啜泣,就算是不知道事情经过的人看着也会不舒服,更不用说知道所有内幕的青冉了。
青冉觉得心在胸口有些疼痛,他心痛不是因为他对鱼可墨有什么样的男女之情,他只是想到曾经的鱼可墨,那个浑然不知天多高地多厚的张狂小姑娘,现在竟然被爱情灼得伤痕累累,怎么让他不心痛?
亮紫色的轿车缓缓停在路边,令人讨厌的人总是在别人心烦的时候出现,青冉无不心烦地想到。
“怎么回事?”高少宇开了车门下来,他驾车经过看见了青冉本来不以为意,却又瞟眼瞧着地面蹲着的女孩极似鱼可墨,便立刻停车下来询问究竟。
鱼可墨仍旧蹲着地上不起,高少宇问话青冉也得不到回答,于是向前迈步走到鱼可墨跟前,蹲在地上与她耳语。鱼可墨只听着,对高少宇说的话一句也不回答,青冉冷眼旁观,本以为鱼可墨不会理会高少宇,哪料最后鱼可墨竟然跟着高少宇起身,向车旁走去。
“可墨,你……”青冉出言想要阻止,却惹得高少宇扔来一阵白眼,道:“你看着可墨蹲在那儿哭也不怕她着凉,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叫她留下?”
高少宇的这番话讲得不无道理,青冉想不出话来辩驳,心里却仍旧不愿意放鱼可墨就这样跟着高少宇离开。
“我只是回家而已,你先回去吧。”鱼可墨胸中气堵,连说话也变得虚弱不胜平常,偏偏又是这幅样子最让青冉说不出阻拦的话来,只能摇头看着她跟高少宇驾车离开了视野。
“幼成啊幼成,也不知道你这次的事情做得对还是错了呢?”青冉对着车子离开的方向眺望片刻,掏出手机打给凌幼成,却听见电话语音提示了‘你拨打的电话暂时不方便接听’,只得怏怏折身返回,心里还是不住思考着事情会怎样发展。
鱼可墨跟着高少宇的车子回了家中,高少宇本想着跟鱼可墨一起进去好照顾她的身体,却被鱼可墨直接回绝,她伤心当头,凌幼成的影子总似在他眼前徘徊来去,自然不会允许任何男人跟他接近。
高少宇在她心中的位置,与青冉在他心中的位置没什么区别,都只限于朋友那一类,只不过高少宇一厢情愿地觉得,凌幼成不在,只要他好好对待鱼可墨就一定会击败凌幼成罢了。
流水有情,落花无意。自古世间最悲哀的****不是生离死别,而在于男子喜欢子女,女子却连个喜欢的种子都没有,更别说生根发芽了,男女位置调换亦然可悲。
一天都没吃过东西了,鱼可墨却丝毫不饿,她能想象的出邱子佟在听到这件事情之后会有多么的得意,他也知道凌幼成现在绝对不会相信自己,青冉更加只会帮助凌幼成,而不是她。
高少宇?鱼可墨苦笑着摇了摇头,她知道凌幼成就算心机变得深沉了,处世变得老道了,可心底仍旧放不开曾经的一切。
别人或许不清楚凌幼成出国学习是为了什么,只当是他悔过自新要开始努力?实际上都是为了回来报复高家父子,鱼可墨懂,所以她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凌幼成跟高家父子和好,而不是继续争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谁料到现在,自己的苦心、好心,都被凌幼成的怀疑践踏得一文不值起来,她终究没有想到,凌幼成跟自己的感情,竟然会被邱子佟、这样一个局外人的三言两语给搅得天翻地覆。
“不会的,幼成他只不过是心中对高少宇有恨,所以才会不喜欢自己跟他在一起接触的。”鱼可墨这样暗示自己,她并不希望因为一次误会而断送了她跟凌幼成的未来,若真如此,两人的感情当真是狗屁不如。
“咚咚咚!”不知是谁过来只在门外站着敲门,竟然不知道按铃。鱼可墨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下楼,敲击房门的声音却也停了下来。
“是谁?”鱼可墨的问话并没有得到门外的回答,透过门镜往外面瞅,球形视野之中半个人影都没有,怎么来的敲门声,难道是她听错了?
不可能,就算她真的饿了、累了,敲门声就是敲门声,她现在又不是支撑不住的时候,哪儿来的幻听。
难道是坏人?鱼可墨想起了电影里面经常演的,坏人总是先敲你家的房门,然后躲起来,等你开门之后再出现害你,难不成这些演在荧幕上的狗血剧情真的要降到她身上?鱼可墨快步走到厨房拿了把菜刀,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
初生牛犊不怕虎,鱼可墨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当然没有经验,她也不想想,如果真的是个坏人,就算她拿了刀又如何,好比一个武林高手跟一个不会武功的平民,纵然平民手里有剑,也仍旧不是高手的对手。
寒风凛冽,鱼可墨打开门之后哪里能看见半个人影,心中提起的小心肝立马放了下来,没拿刀子的那只手也拍了拍胸脯表示心安。蓦地,她看见门前的地毯上放着一个信封便捡了起来,四下瞧瞧确定没人之后才关门回房。
“这是什么东西?”鱼可墨坐到沙发上拆开信封,等到将信封里的东西倒出来之后她一下子就呆住了。
茶几上摆着的、从信封里倒出来的照片,凌幼成正微笑着站在草坪上,身边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亲昵地搂着他的胳膊,踮着脚尖撅着嘴亲到了他的面颊。
“这就是他怀疑我的原因么?还是他故意制造矛盾的原因?”鱼可墨颤抖着双手从十几张照片里抬起一张,心痛如刀绞一般袭来,只是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凌幼成在国外竟已是春风得意、左拥右抱了?
照片上的女人很美,即便是同为女人的鱼可墨也不得不承认她很迷人。白皙的皮肤、金色的长发、碧蓝的瞳仁,身高也的确很适中,身上穿着雍容华贵的皮草更显她的气质,鱼可墨知道自己没有一样能比她强。
凌幼成是遇到了更好的,嫌弃自己了吧!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鱼可墨觉得自己的脑袋也越来越重。她强扯着微笑却让自己尝到了眼泪的滋味,又苦又咸,然后……
意识消散,星月无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