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送到离国境内,和原先通知好的管事宫女在王宫的附近碰了头。
“进去后,自己凡事要小心,要好好照顾自己,只要日照和云国都没追查下去的意思,我马上来接你。”东方竹拉着她,就是不舍得她从自己面前走掉。
“我知道。”她别扭地任他保持着亲密的这个动作。
“还有,饭一定要照常吃,如果有什么女儿家不方便的事就跟管事宫女说。”他不放心地继续吩咐她。
她皱眉,怎么连女儿家不方便的事他都知道,还在人家面前提起,真是不害臊。
“想我的话就叫管事宫女联系我。”他的喋喋不休哪里有令人闻声变色的竹幻堂堂主的架势。
看他永远有话说下去的样子,一旁的管事宫女不得不提醒道,“时间不短了,再不回去,万一出什么纰漏就不好了。”
“你回去吧。”她抽回自己的手,向他轻轻点点头表示放心。
“我看着你走。”他说。
她无奈,只好看向管事宫女,“我们走吧。”
管事宫女刚想迈出一步,东方竹便变到她面前,十分诚恳的样子,“管事宫女,我们就把公主交给你了。一切拜托。”
“不敢当。公主有令,奴婢自当尽力。”一副沉稳的模样,果然是管事的人才。她对莫颜恭敬地说道,“公主,奴婢叫荣兰。宫女们都称呼为荣姑姑,为防万一,委屈公主也跟着喊一声荣姑姑吧。待会请走奴婢身后,奴婢会说您是特批进宫看望宫女的家眷,您别出声,一切由奴婢回答就是。”
“好。”做事有条有理,怪不得被派到离国潜伏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发现。
莫颜规矩地走在她的身后,仔细地打量她。一件略为精细制工的碎花布袄,一条玲珑有形的亮绿裤子,脚上蹬一双小口绣花鞋。果然是个会生活的女子。
走了蛮远,身后居然传来东方竹那甜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小娘子,别太想我啊!”
她浑身颤了颤,也只有他,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能说出这种话,真是厚脸皮。加紧步伐,跟上走在前面的荣兰。幸好她不在云国,不清楚她在云国当王时的脾性,要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的处事不惊了。
她一定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没用的公主,治理了两年多的云国,如今还要以这样躲避的方式来逃开现实。她的心里,应该是看不起自己的吧?
日复一日,周而复始的平静日子在她的生命中荡漾开来。
虽然她和荣兰住在一个屋子里,但是荣兰每天有忙不完的事要在宫内到处奔波,就连休息时间,也是直到半夜才算自己的。基本上洗洗弄弄也就上床就寝了,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和她好好地说话。幸好就算再忙,一日三餐,她总不会忘记自己的。
寒冷的天气过了去,温暖如春的日子使得大家冻僵了的心绪渐渐恢复了活跃的状态。但整天都必须窝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吃喝拉撒全部都在这一间屋子里,时间久了,莫颜多少也会感到厌烦。
自从上次东方竹送自己过来之后,不论是日照,还是云国,她什么消息也不知道。有时半夜荣兰回来把她吵醒了之后,自己问她,她也只回答说她不知道,再无其他。
闲得发慌的下午,她看到荣兰桌上的绣线团,想起曾经在云国自己的寝宫中要风信教她绣花的时候,嘴边不觉一笑,连忙起身拿过针线,开始一针一线地绣起。上一次,她连一朵牡丹也未完成,这一次,她的时间大把大把的,不怕赶不及。
穿针,引线,布图,大约两个时辰之后,还剩下最后一片花瓣了。她揉揉眼睛,酸涩无比。拿着手中的绣布,她走至窗边打开一扇窗户。
窗外大片大片的绿意到达眼球的时候,她觉得整个心界都开阔了。记得风信曾经问过她为什么就算是大冬天,她也喜欢开着窗站在窗口,那是因为,长达七年的冷宫生活,她做的最多的动作,便是打开窗,看着外面的景色,尽管萧条,尽管孤寂,尽管没有一丝可欣赏的价值,她依旧会很执着地盯着外面看。看她的希望,看她的未来,看她的命运。
往事满目疮痍,她一个心悸,手中的绣针掉了手,落在了窗外。虽然荣兰有吩咐过白天不要随便走出屋子,以免碰巧有职位高的宫女发现自己,但就这一次应该不为过吧。她只是捡一根针而已。
走出屋子,她快速地绕了一个小圈子,弯腰在荣兰屋子的窗户底下捡起那枚滑了手的绣针,突然指尖被针头戳到,一颗斗大的血珠沁了出来。就连绣花也未再戳到手指,居然在捡一根针的时候把自己弄伤了,真是可笑。
回到屋子的她没有意识到,这是王宫,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宫,是离国的王宫,而现在的她,在这里,什么都不是。如果她意识到,她的这几步路,将会在不久之后牵扯上两条生命,她,会后悔万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