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再度回到书房的时候见到莫颜抵不住困顿睡了过去,桌上积压的成堆奏折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压垮一样,十七的年华,应该是充满阳光和温情的,可是,在这样一个出尘脱俗的女子身上反而什么都找不到。上天,你真是公平的吗?
轻轻熄了灯,风信不愿让她连正常的休息也得不到,但不小心在一片黑暗之中踢到了门槛,吵醒了刚才还在沉睡的莫颜。
揉揉眉心,莫颜声音低微,“我……睡着了么?”
“莫颜公主,您就先睡会儿吧,过半个时辰风信再来叫您。”
“不用了,掌灯。”
“公主,您忙了那么久了,就休息……”
可是,她坚持地打断她,“掌灯!”
风信无奈,只得重新走回去,点上那微弱的灯火,照亮这间以前莫颜从来都不得踏入的书房。
“余大臣已经出发了?”她问。
“是。”
“好,等他带了人回来就直接来见我。其他没事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恐怕她又要熬夜了。
“风信不累,就在这里陪着您好了。”云国的王在这里奋笔疾书,她一个小小的侍女回去呼呼大睡,这……也太离谱了吧?
莫颜看到风信还真的退到一边站着陪自己,无奈地叹息,“我知道你并不比我轻松,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去做,今天就先回吧。我看一会自己回去就是了。”
王都开口这么说了,那她只好谢了回去了。
如果,如果说云国的人都这么善良可人,那她现在坐在这里还担心什么?可是,现实往往不留情面,内忧,外患,如今一起摆在自己面前。纵使有三头六臂也未必能顾得过来。秋粮已经在解决,莫音那边也要慢慢着手起来,可是,还有一个重大的问题,那就是——揪出内奸!
清晨。
轩辕律穿戴妥当后直接去殿堂面见众臣。还没开口讲话呢,下面的臣子们便已按捺不住了。
“王,臣等听说您昨夜将莫音公主带回了离国。”
轩辕律眼光一瞟,稍露不满,“本王将自己的未婚妻带回来,需要向你们汇报吗?”
“臣等不是这个意思。王当然不必向我们交代什么,只是,臣等认为此事尚欠妥当。”
“此话怎讲?”他倒要看看,这一群人能说出个什么理由来反驳他们之前的乐见其成。
“原先莫音公主贵为云国嫡长公主,其母后又是云国的正王妃,想必也是继承云国大统之人。由她配王,堪称绝配,亦有利于两国友好相交。可是,如今大不比以前,先王妃被冠上弑君之罪,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我们离王娶了一个弑君之妃的后人,岂不是被众人笑去大牙?”殿下这大臣说起来也真可谓有伴有眼,有根有据。
轩辕律不屑地勾起唇角,“照您的意思,大臣是想让我做一回陈世美,也来个抛妻弃子?”
“臣不敢。臣只是认为当初王与云国先王妃的口头约定并没有一纸契书,因此也不算为抛妻弃子。”
“那有句话叫做‘一言九鼎’敢问大臣是不是没听说过?”
眼见一脸隐忍怒气的王和眼下这个不知死活的臣子快要闹翻脸的时候,蒙利只能站出来当炮灰了。“莫音公主的身份虽然今日不同往日,但她雍容大度的礼仪,聪慧善良的心性仍然留在自己身上,光凭这一点也不是不可封为离国王妃。”
“门当户对向来都是我们离国重视的礼节,难道王认为不该遵守吗?还是,大家都认为王可以破例?”不得不承认,他最后一句话说得相当有说服力,把一门亲事扯上政治,甚至扯上一国之君的政治立场,那……就不简单了。
“禀告王,其实,臣认为这件事情还应该多加考虑,不可轻视。”殿中另外一个大臣也站出来说道。
“臣也认为。”
“请王三思。”
“……”
满耳皆是忤逆的声音,竟听不到一句赞成之话。想当初,这些人知道他与莫音的定亲之后,笑得合不拢嘴,直道天作之合,郎才女貌,佳偶天成,正所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啊。
一拍桌子,他大吼道,“够了,都给我下去,这件事再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