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忆起来，声音低沉而具有磁力，“那是我第一次跟着武大将军去云国，我在你们花园里迷了路，左右转不出去，然后透过一个树丛看见了你。当时的你在认真地练习书法，你写得那么专心，写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于是我就像着了迷一样在那里看了一个时辰，接着我被脚下的东西给拌倒了，摔在地上。我看着你慌张地跑过来问我痛不痛，要不要看御医，其实那时候我很痛，但是在你面前我又不能喊，只能忍住说自己没事。你那时候蹲了下来，把你自己的丝帕扎在我的腿上，我看着那么体贴的你，我就想，你那么美好的女子，一定要有个人好好地疼才可以。”
她微笑着也插道，“我第一次看到你啊，都摔得流血了还皱着眉头说不疼，我又不能伤你自尊心啊，所以只能委屈一下替你包扎了。没想到娘看见你腿上绑着我的丝帕，就认定是我喜欢上了你，还和武将军谈我们的亲事，我们那时候才几岁啊！”
“也幸亏有这段记忆，才让我认识到有这么好的一个女子。你说的莫颜纵然美丽，纵然聪明，纵然有权有势，但她都是和我一样的人，我要一个自己的影子做什么？我的身边，只要有你就够了。”
她感动得几乎要流泪。
轩辕律，是她目前唯一拥有的胜算了。
——你说的莫颜纵然美丽，纵然聪明，纵然有权有势，但她都是和我一样的人，我要一个自己的影子做什么？
如果，遥远的莫颜知道她自己曾第一次动过心的男人说她只是一个影子，一个没有温柔，没有体贴，没有用处的影子的话，她是会哭呢，还是会笑呢？
风信陪着莫颜在宫中走着。
已经心寂如水，这么寒的夜晚，某个人，应该依旧在牵挂着什么吧。要不，就把这个消息去告诉她，就当是为自己积一点德？莫颜轻笑，曾几何时，她会顾虑到积德这种事？想归想，脚步已经走到了曾关押自己长达七年的冷宫。
“莫颜公主——”风信喊住她正要往里面走的脚步。
要进去吗？反正，一切尘埃落定了，不是吗？
脚步继续走了进去，身边风信认真地问自己，“真的要进去吗？”
要进去吗？进！
来到这个离莫音出去已经将近半年的屋子，里面的摆设更加干净了些，仔细地看，甚至还添了几样小东西，例如摆在桌上明显削出来的木梳，还有一个勉强可以称之为小板凳的物什等。
“你怎么来了？”两人身后，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卸去了之前所有的锐利和尖锋。
莫颜和风信回头，莫颜看着那人，面色沉稳，“那兰珠，你不希望看见我吗？”
那兰珠放下手中的水瓢，尽管早已不如先前的酸刻，但却仍掩不去眉眼之间的那份傲气。
“你是救了我性命的大恩人，我哪会不希望看见你？怎么，像你这种人，应该不会是吃饱了没事来我这冷宫里溜达一回当饭后散步的吧？”
“我为什么会来，你没兴趣猜猜吗？”莫颜难得地和她兜起圈子来。
那兰珠眼光一闪，光芒四现，“按你的性子，事情没结束之前是肯定不会忍麻烦上身的，你应该……解决郭付了吧？”
莫颜眼底露出一丝赞赏，“果然是聪明人，一猜即准。不过，这宫里就是这样，不是他死，就是你亡。我只不过是选择一方作为立场而已。如果当日你没有他的把柄，我照样会选择站在他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