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月光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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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一念之间

我几步奔过去,离那副唐卡还有不到两米的地方停止了脚步,因为我看到了贡嘎正在向我跪倒叩拜,他恭敬地磕了三个头,站起身,神采洒脱地笑了。

“尊者!您不要难过!贡嘎只是先行一步去了香巴拉,我会在水晶宫看着您,贡嘎这一生一直在等待您,我们只是暂别,等到无忧果熟透、彼岸花盛开,花叶两相见时,就是我们重逢之时……保重……”贡嘎再次下拜磕了一个头,微笑着向我伸出手,而身影却渐渐淡去,最后化作一道红光飞向我的胸口,倏然不见……

“贡嘎!”我疾步向前,伸出手想去抓住他的手,却砰地一声撞到了墙上,我抚摸着唐卡上那端庄清秀的菩萨,禁不住失声痛哭……

苍凉的哭声回荡在大殿上,久久不愿散去,直到索朗把我拉起来。

“仁波切!你不能这样哭了,一来哭坏了身子,二来逝者灵魂也背负不起您这许多眼泪!”

我擦了擦眼睛,回过头,发现所有的人全部跪在地上,想那幅唐卡膜拜着……

看着贡嘎的遗体还拳卧在地上,我对默默看着我的几个长老点头道:“是我刚才出现了幻觉,我看到贡嘎在和我说话!”

“不!尊者!那不是幻觉!整个大殿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都听到了……贡嘎成佛了!他去了香巴拉世界了!”策木林含着泪微笑道。

我惊讶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其他几个老喇嘛,皆纷纷点头!

“修行不在时间长短,有时确乎只在一念之间,愿闻者记!——古丹朱仁波切,请您安排几个人处理一下后事吧!明天,在色拉寺的天葬台,我们为贡嘎翁则举办祈愿****!”丹吉林喇嘛久久凝望着那张唐卡……

“有什么线索吗?”我擦了擦眼睛,问阿米尔。

“只有这个!在宫殿门前有一小撮。”

又是血红的盐粒!我拿在手中,与蹉卜寺空住佛龛前的那些盐粒一模一样,晶莹剔透,仿佛红色的水晶颗粒,红得让人心惊肉跳!

“断头骑士!啊!圣教的敌人……终于回来了!”大昭寺的噶雪嘉措喇嘛颤声惊呼道。

“啪”策木林和丹吉林两位喇嘛手中的木碗同时掉在了地上,酥油茶撒的到处都是,两个人缓缓站起身,死死盯着噶雪喇嘛,良久策木林喇嘛颤声问:“噶雪仁波切!您是说……古格王的断头骑士回来了吗?”

“不错!我坚信是他们回来了!内忧外患的圣教,今天已经走到悬崖边上,危险迫在眉睫!”噶雪嘉措喇嘛将一团黑黑的糌粑捏成一小块一小块,放进了木碗中,索朗给他倒满酥油茶,老喇嘛用右手食指轻轻在木碗中搅拌均匀,一仰头全部喝光了,眼睛盯着案几上那一小撮红如血的盐巴,脸色青红不定,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滚落下来……

其余三个老喇嘛愣在那里,一瞬间都仿佛变成了张老头家里的纸人一样。

“那个……索朗,能不能给我找一双筷子?”我看着自己案几上的一团糌粑和满满一碗的酥油茶,皱了皱眉——这个手抓的习惯是需要突破心理防线的,拜托还是要给我一点点时间适应的!

索朗点头出去了,偌大的宫殿此刻就剩下策木林、丹吉林、济隆、噶雪嘉措以及古丹朱四个喇嘛围着我吃着晚餐——阿米尔出去给我买面包了,其他的喇嘛和客人都到罗布林卡的藏餐厅去吃晚餐了——说实话,对于糌粑和酥油茶,我真的很不喜欢,尤其那种膻味实在无法下咽。

好在这时候阿米尔和索朗正走过来,阿米尔将一袋法式大面包和一瓶哇哈哈果奶递给我,自己则把我那份地道的藏式晚餐端过去大快朵颐了。

“仁波切,超市里还有南京产的雨润火腿呢,怕喇嘛们不高兴,没敢给你买!”阿米尔坐在我身旁悄声笑道。

“你这家伙!考虑那么多干吗啊?我又不是真喇嘛,难到让我饿死啊?”我白了他一眼,故作生气道。

“哈哈……别生气啊,待会儿都休息了,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不光有美食、美酒,还有地道的朗玛堆谐可以看呢!”

当我还要问时,忽然发现古丹朱喇嘛正看着我,慌忙把果奶倒进阿米尔那个空木碗里,将面包撕成一条条仿造糌粑的吃法扔进果奶里,用索朗找到的吃西餐用的叉子胡乱搅合一番,咕咚咚仰脖一干而尽!

“尊者!在这雪域高原,您应该需习惯糌粑和酥油茶……酥油是牛奶中的精华部分,而糌粑含有丰富的营养成分,它能够帮助您抵抗高原的干裂和,是藏区几千年来滋养人民的宝贝……”古丹朱喇嘛笑着将自己的一小团棕褐色的糌粑放在我的木碗里,用叉子轻轻搅拌了,鼓励我吃进去,那种热切的期待,让我突然想起了蔡教授讲过的一个观点——糌粑、酥油茶这样的传统食品对于藏族同胞来说,不但具有实用的饮食功能,同时在藏汉文化互动过程中和外来文化的强烈冲击下被赋予了民族认同的象征意义,衍生为藏民族传统文化的符号。吃不吃糌粑不仅是饮食习惯问题,也是区别于藏族和其他民族的族群性特征和民族身份的标志。糌粑和酥油茶强化了他们的民族归属感和文化的认同,以及“我群”和“他群”的分界。

为了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我端起木碗一口喝光了——不过,味道还是不错的,可能是娃哈哈果奶起作用了!

“那个……圣教的敌人是怎么回事呢?”我的沉痛哀伤已经让我没有了胃口,吃一点点东西就感觉饱了。

噶雪丹措喇嘛闻听我的问题,放下了木碗,晃了晃他那已经雪白的“板寸”,忧伤地叹息道:“此事说来话长!尊者请跟我来!”

噶雪喇嘛走在我的左前方,我们跟随着他在昏黄的路灯下,穿过古树环抱的林荫小道,在一座红漆金边的大门前停住了脚步,门上是色彩富丽的三重歇山式门楼房檐,旁边的黄色墙壁上订着一块铜制牌匾,上面用藏、汉、英三种文字写着字,藏文不认识,汉字则是红色隶属“新宫”两个字,下面是黑色的英文“NEWSUMMERPALACE.”

走进大门,一条宽敞的石板路直抵一幢藏式的二层小楼,上层为两重檐相叠,平顶黄瓦金饰,华丽壮观。路两边被刷着斑驳黄漆的铁栅栏未成一个个独立的小花园,里面种满了不知道名的花草高树。我左顾右盼,对这精致优美的园林大为留恋。走至殿前,但见石阶抱厦,花团锦簇。石阶下面是一个圆形的喷水池,中间的是西洋式的喷水花盆,看样子是一座藏式与西洋合璧的建筑。只是岁月侵蚀,水池内壁贴着的淡黄色瓷砖已经剥离不少,下面的则长满了黑色的水渍、青苔,一派荒凉之色,好在池坛上摆放着无数争奇斗艳的芬芳花盆,增添了不少生机。

“尊者,这就是达旦明久颇章了!”古丹朱喇嘛指着眼前富丽堂皇的建筑微笑道,这是早有一个衣衫破旧的老喇嘛提着一串大钥匙飞速跑过去开门去了。

“达旦明久颇章?那是什么意思?”

“在藏语里就是永恒不变宫的意思。这座宫殿外人又叫做新宫,是解放后于西元一九五四年中央政府为十四世尊者建立的宫殿。工程历经三年多时间才完成,在罗布林卡中是体量最大的藏式宫殿建筑。当时中央政府在财政极其困难的情况下依然拨付出大量资金为十四世尊者修建厦宫,足见中央政府对西藏寄托的无限希望,只可惜……”古丹朱喇嘛遗憾的摇摇头,他咽下去的话我知道是什么,那已经是历史了,可是却是一笔沉重感伤的历史,远不似文成入藏、唐蕃会盟那般荣耀和幸福!

没想到的是,这就是那个风云人物的五年多年前的居所,这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随着喇嘛们走进了殿门,随着一排排的吊灯打开,炽烈的灯光顿时将一座富丽堂皇的厅堂映现我的眼中。

“新宫底层是一些附属功能的房间,主要房间均设在二层,正南是小经堂,东侧为****的宝座,北侧供三世佛。新宫的左右和后侧,均在厚墙上开梯形窗,在二层前檐则开大玻璃窗,园内景物尽收眼底。室内墙面满绘藏传佛教历史发展的壁画。小经堂之北为大经堂,中设宝座,为尊者接见僧俗官员之处。”

我站在二楼楼梯口,透过梯形窗,张望着满是花木的后院,几只肥嫩的大白鹅正向湖水走去,几只黑白灰的兔子悠闲地啃食青草,偶尔走过几群狂逛林卡的藏民,远远传来他们的欢声笑语。我的思绪随着眼前老式收音机、老旧的沙发、转椅……这些老得不知年月的物什飘向了很远的地方,我知道,在那里,在雪山脚下的某个寺院里,有一个人——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雪白的头发,一如我绛红的喇嘛僧袍,也许会在诵经打盹的瞬间,梦到我此刻看着的一花一草吧……

我在墙壁上一副名人字画上看到了他的名字——丹增嘉措。在藏语里“丹增”是吉祥的意思,“嘉措”意为海洋,那么他的名字便是吉祥的海洋,这是很寻常的藏族名字,若他不是“大海一样的上师”,或许每天仍然享受着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蓝天白云、雪山圣湖,安心的度过一生平凡的岁月。但他的宗教和信徒们选择了他,只能背负起所有的荣辱兴衰,蹩脚的踏上历史舞台,从那以后,不论是满堂喝彩抑或无人喝彩抑或嘘声一片,也只好硬着头皮扛下去。如今的他,已是风烛残年,英语说得却比汉语还要流利,五十年没有回来看自己的家园,可还记得这红墙金瓦的宫殿和拉萨那蓝得发亮的天空?酥油灯还长明于佛堂之上,后院的蟋蟀却已老了……

我们五人坐在黄色的老式沙发上,索朗和阿米尔如同左右护法似地站在我的身旁,在他们中间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副紫檀镶边的大幅唐卡,上面彩绘着一尊姿态优美、表情安详的菩萨像。那个开门的老喇嘛端来酥油茶和暖壶,索朗接过来,那老喇嘛便转身出去了,轻轻关上了经堂的木门。

古丹朱喇嘛走到旁边一个红木雕花立柜,用随身的钥匙打开了其中的一个大抽屉,小心翼翼拿出了一个东西,上面居然还覆盖了一层红色的丝巾,他把东西小心翼翼放到我身前的茶几上,揭开丝巾,一张青面獠牙的骷髅造型彩色面具呈现出来,因为时间久远的缘故吧,边缘已经残破而且颜色一片灰暗,只是那一缕缕黑色的长发却显得格外柔顺飘逸。看样子应该是一个用来跳神驱魔的道具,与蹉卜寺金刚****上跳神的喇嘛戴的面具大同小异。

“这个面具能说明什么呢?不过,应该有很久远的历史了吧?”我双手拿起来,看了看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是的,整整三百年……请尊者看看背面!”噶雪喇嘛点头道。

“呀!”我翻过来,看到面具的背后,不经惊讶叫了一声!

我手里这张骷髅面具的背面居然糊着一层印着字的白纸,只是本就粗糙的白纸现在已经泛黄,烟熏过一样,不过让我惊讶的那些字既不是藏文也不是汉文,而是字母,我仔细看了看确定了也不是英文,因为单词上标有声调符号。

“这是?……”我抬头看看噶雪喇嘛,不解的问。

“这时葡萄牙文字,内容是《圣经》!”他点点头道。

“是葡萄牙文?还是《圣经》?”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