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蒙住了，我知道吴琳琳有一段时间跟家里通话特别的频繁，但是我不知道她的外祖母生了病，还是不好弄的食道癌。为什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感觉被扯进了一个漩涡里。
我仔细想了下事情的所有经过，当初吴琳琳是因为见到我和苏小曼在一起同时因为缺钱所以才找了顾明杰，后来是因为看到我和顾小烟在星巴克里喝咖啡才和顾明杰发生了关系。
而她报复苏小曼就是因为苏小曼和我上过床。后来苏小曼也泼了红漆，算是报复了。那之后呢，不是苏小曼到底是谁给顾明杰的老婆通风报信的，这中间我到底缺漏了什么，我想不出来。
我似乎忘记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警察跟我说不要跟别人说，我就在想到底要不要跟吴琳琳说，最后还是决定暂时不跟吴琳琳说好了。所以现在除了我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我是个拥有10万的小富翁了，我开始连书都不想看，工作也不找了，因为10万也够现在的我花好久了。
我想着要用这10万如何去享受一下生命。下午的时候我出去逛街，经过市法院所在的那个街口时，看见一群人围在那里。指指点点这什么，作为一个纯正的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我的骨子里有着看客的血因子，于是我挤上前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出来两名武警，押着一个人，要上旁边的囚车。我心中一动，凑前看去。那条被押着的大汉垂头丧气的避着摄像机的镜头。那个大汉的身影有些熟悉，但是此时穿着蓝色的囚服，我有些想不起来。
我听到稚嫩的声音，“爸爸，爸爸。”小女孩哭着跑来，大声的叫着。
这声音我听得不多，但是再熟悉不过了。婷婷。
一刹那翻天覆地的愧疚感朝我袭来，我想到自己这10万块是怎么来的，我觉得我的手上也染上了血腥味。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我不敢接近！心中那点消失多日的愧疚一下子冒了上来，纠住我的思想。
围观拍摄的记者一下子就把镜头转到了小女孩的身上，那个汉子听到了喊声要回头，被那几个武警给死命压上了车，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了。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这就是那个杀人犯的女儿啊。”“呦，杀人犯的女儿啊，不知道是不是小杀人犯。”
婷婷吓傻了。呆在那里一动不动，躲着摄像头。书生挣扎着探出了头想去保护她，但是被几个武警给死死按住，重新丢回了警车，密封的车厢。警车呼啸而去。
这一切刚结束，一个女人就扑了上来，瘦瘦的身影，她大喊着：“照什么照，这只是个小女孩，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啊。你们想怎么样冲着我来好了，要照就照我，我是那个杀人犯的老婆。”
话音刚落，一阵快门声错落响起。这个女人的声音，我很熟悉，顾小烟。
她更瘦了，也有着浓厚的黑眼圈。
她转过身对着婷婷说：“不要怕，妈妈在这里。”声音温柔细致，像是江南的水。婷婷只是呆呆站在那里，长大了嘴巴。
法院的工作人员劝开了那些记者和观众，但也只是远远的站着来看，并未真正离去。良久婷婷才喃喃对着顾小烟说道：“你是谁呀？”
她小小的手一手格开瘦女人抚摩她头发的手，一手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泪水，我才看到她脸上显出白嫩嫩的一片，原来一直是涂得灰。大概是那个书生不想被人认出来惹来麻烦吧。
顾小烟吓了一跳：“啊？我就是你妈妈呀！听听，我是妈妈，你好好想想，记得妈妈吗。妈妈经常给你送吃的的。”
婷婷歪着脑袋想了想，看起来是极认真的模样。又说：“不对，我没有妈妈。你走开，我不认识你！”
这话不像是装出来的。两人纠缠了好久，终于哭成了一团。婷婷问：“那我爸爸呢？爸爸哪里去了？”我呆住了。顾小烟哭得更凶，泪水就像是绝了堤一样，源源不断的。
我一下子想起来书上说的选择性失忆症，当人受到重大打击时，大脑就会启动自动保护功能，滤掉伤害精神的某些记忆。我再也忍不住了，颤抖着上前。
我走上前去问：“那你还认识我吗？”
婷婷看着我一会，笑了：“我认识你，你是叔叔。”她露出欢喜的神色，“你是经常给我带吃的的叔叔。”
顾小烟用很奇怪的眼光看着我。
我和顾小烟私下里见了一次面。我在咖啡馆里等她，看到她过来，没有之前一次看到的那么憔悴了。
之前我想了很多的事情，像是她肚子上的妊娠纹，还有她说她有过一个孩子，要是不死就要10岁了，还有司机说她总是在晚上没有人的时候穿的像暗夜侠去看婷婷。哦，对了她可能不叫婷婷，因为我听见顾小烟叫她听听。
我点了和上一次一样的饮品，“尝尝看，看味道有没有什么变化。”
她笑了，露出那令我痴迷的神色，“我知道你会来找我，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快，毕竟你之前是那么傻气。”
她说：“我知道你有事情要问我，问吧，我都回答你。”
我说：“你接近我是有预谋的？是吗。”
其实我希望听到跟预想不一样的答案，但是没有，我失望了。
她说：“一开始不是，后来是。”
她说：“我这里有一个故事，你要从头听起吗。当然，我知道你会听下去的。”
她给我讲他们的故事，他们原本是很远的地方来到S市的，他们是在大学里头认识的，两人日久生情，后来就结了婚，但是一直没有对外公开过。他们都有着高学历，本来过的生活都不错，可是被一场车祸给毁了。
那时候他们开着车出去C市玩，在经过市中心的写字大夏的时候，出了车祸。前面开着的车忽然停下来，他们来不及刹车，直接撞了上去，当时婷婷还要更小一点才六七岁的样子，那一下就撞到了脑子。去医院检查，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后来时间长了就出现问题了，婷婷总是忘记事情，再去检查的时候发现换上了选择性遗忘症。他们试着找当初那个车主，但是据说那个车主被一个从天而降的缺了口的烟灰缸给砸碎了前面的玻璃，玻璃渣子蹦出来直接割伤了脑子和大动脉，早就死了。
之后他们就一直在给婷婷治病，昂贵的脑袋神经类的治疗，几乎花光了他们所有的积蓄。后来没有办法了。男人就冒险，他和几个人合谋一起绑架了煤矿大王，准备狠狠敲诈一笔钱财。
但是在拿到赎金之后却被那人给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其他几个人怕出事，就上去捅死了他，最后还握着他的手在他心口捅了一刀。
他们说：“一条船上的，要死也要一起死。”之后便开始了四处逃亡。
便是因为这件事情他们离了婚，之后各过各的生活，不过婷婷被男人给带走了，她一个人出来打拼，这些年无时无刻不在想孩子，都在想他们怎么样了。所以他们每换一个地儿她也跟着换一个地儿。一直没有安定下来的生活。
我听到这里觉得非常的震惊，我问她：“你们出车祸的地点是哪里，不会是亿源中心广场哪里吧。”
她说：“是的，那件事情你也听说了是吧，车祸连环，只能自认倒霉了。只是苦了他们。”
她说：“其实她不叫婷婷，就叫听听，是我给取的名字。不过我男人怕出事，就把名字给改了。”
我说：“你还好吗。”她的眼泪水一滴一滴滴进了咖啡里，她却一点也不知道。
我终于知道我和婷婷之间的缘分在哪里了，是她救了我的命，当初要不是那个烟灰缸掉下去我肯定已经掉下去了，但不是那个烟灰缸掉下去婷婷也不会这样。这一切，果真是天意。
顾小烟擦了眼泪，说：“其实，还有很多的事情是你不知道的，顾吴琳琳怎么会被顾明杰的老婆发现的你想过吗？苏小曼躲她老婆都来不及，怎么会去举报，是我，是我叫她过去的。”
“当初我在夜里见过你一次之后就心里不踏实，后来我就过去跟我男人说叫他这几天别出来，免得出事情。我每晚才能给他们去送吃的，我看到听听瘦的越来越厉害，我的心也跟被刀割似的，可我不能，我不想下辈子在牢里过，听听又总是认不出来我。后来见到你，我就若有似无打听了你很多的事情，知道你有个女朋友。我不想你过多的插手到听听他们父女的生活中去，我就给吴琳琳发了短息，约她去酒店。正好让他碰上苏小曼。但我没想到她会选择那样的办法来报复你。后来我在咖啡馆里也是故意的，故意坐她最爱的位置，点了她最爱的品种，女人对这方面总是特别的敏感的。”
我很诧异这一切竟然都是顾小烟搞出来的，我以为她是喜欢那个位置，也正好喜欢喝吴琳琳最爱的那一种咖啡。我问：“那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有什么好处吗？”
她说：“我要保护我的男人和我的孩子，一切陌生人太过亲近他们都会给他们带来致命的打击，尤其听听那么离不开他的父亲。我只是想让你忙一点，让你分不出空来管他们的事情，但是你做的太好了，你竟然可以在知道了吴琳琳婚外情之后还那么淡然，跟没发生似的，所以我就只有利用苏小曼，我知道吴琳琳恨苏小曼，故意让她看到了苏小曼和她的相好之前的事情，后来你也知道了，不过顾明杰的老婆是我通知的，我给她打了个电话说，你老公不要你了，他现在在我的床上逍遥自在着。”
其实一切都是按我的预想进行的，不过这之中出现了一个意外。
我面不改色，“什么意外？”
她抬起脸看着我，“你，那个唯一的意外就是你，我只是想给你找点事情让你分不开身去管我的孩子，但是你总是能抽点空去坐坐。我越来越害怕，自从认识你之后我那种潜伏在骨子里的不安感就一天比一天多。”
“现在他被带走了，我倒是放下心了，之前我一直活着忐忐忑忑的，就怕我一个不留意他就被抓走了。现在倒是放下心了。进去了我还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看他，我会找他复婚，我们一家人要在一起。”
我说：“你真的是个神经质，你可以带听听去其他的地方啊。”我拉了小女孩的手，“我们到别的地方去！”
顾小烟跟在我后头，等走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地儿，才跟我说，“你放下听听吧，这件事本来就与你无关，是我自私害你卷入到这件事里了。”
怎么会与我无关，当初那个烟灰缸，现在这个举报短信，哪一个是与我无关的。
我停下来问：“大嫂，以后怎么办？”我指婷婷的抚养问题。我确定她比我大，我叫那个书生一声大哥，自然要叫她大嫂。
顾小烟说：“听听是我的亲生骨肉，我怎么也要养大她！”她这倔强的模样真的是很美。
婷婷是擦干了脸出来的，我才发现是个很白的丫头，和顾小烟很像，一样的猫魅眼。
我叹了口气，把口袋里的存折拿了出来，一把塞在顾小烟的手上：“这是我能帮上的忙！密码是帐号的最后六位！”这上面大概12万，是我准备用来和吴琳琳结婚的。
说完我就转身跑开。
远远还听得见听听“叔叔叔叔”的叫声，我没命的跑，实在跑不动了才停下来。旁边的人好奇的看着我。我没有心思去介意他们的好奇心，我甚至连自己想要做什么也忘记了。愧疚使然吗？同情心吗？我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的行动。
我只知道我欠了他们，欠了婷婷，欠了他们一家子。也欠了顾小烟，是我毁掉了她那卑微的爱情，卑微的幸福。
我的心情再也不能平静。
今夜无眠，我想我会离开这个城市，或许还会带上吴琳琳，或许不会，因为我又没有钱了，除了一个2万的戒指，现在我什么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