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下次说吧。我好累，好想睡……”
楚照说完，没征求二人同意便趴在床上昏昏睡去。
楚灿忽然神情惊恐，朝楚照伸出双手，好像要把人从悬崖边拉回来一样。
黄明湛挡了一下她的手：“他不会有事。你已经把他身上的毒全数逼出来了。”
“……？”楚灿下意识指了一下楚照的后背，又把手收回去。尽管黄明湛这么说，她还是不放心。
“伤口虽然不浅，但没有伤及五脏和脊椎。所以放心吧。”黄明湛看出了楚灿的心思，拍了拍她的后背说。
“我没保护好他……”楚灿小声说。
“是我保护你们才对。我不该让他这个引气期出战。”黄明湛说，“出去吧，让他好好休息。”
“去哪里？”
“恩？”
黄明湛见楚灿的样子迷迷瞪瞪，全然不是刚刚起来时精神抖擞的模样，明白楚照在她眼皮底下中毒对她来说大小是个打击，也猜到楚照在楚灿心中有着不一般的地位。
“去外廊吧。”
黄明湛说完，向外廊走去，楚灿听话地跟上。
早上日出前的一切，在略显暗淡的灰白色天空下，露出了清晰的状貌。
楚灿白皙的面孔同样如此，只可惜这张脸上写满了难过和担忧，和即将到来的日出完全不相配。
“七哥？”
她抬起头，不解地望着黄明湛。
“如果你想哭，就哭出来。”
楚灿听到这句话的同时，一双大手温柔地搭在她的肩膀上。
“我……”
“我可以暂时把胸膛借给你。你看，你稍微低下头，正好趴进来。”黄明湛展开双臂，像是在展示自己宽阔的躯干。
楚灿强作笑脸：“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黄明湛放下一只手臂，另一只手搭在外廊的栏杆上。
“我没有……怎么会……为什么……”
楚灿说着，眼泪不争气地留下来，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让她的声音也哽咽了。
“才不要哭……七哥……”
她突然“哇”地大哭起来，扑到黄明湛怀里，把黄明湛也吓了一跳：“哎怎么突然就……”
“哇啊啊啊啊……”
哭着哭着，之前的种种回忆涌上心头：族人对自己的侮辱，两年艰苦的修炼，家族大比时因为是女子遭到的非议，楚照给自己的功法和提点，出门在外处处小心担心被坑害被遗弃……
想到这些，楚灿心绪万千，紧紧抱着黄明湛的腰，不顾一切地哭了下去。
黄明湛也搂着楚灿：
“好孩子，你一直坚持到现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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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哥，我有没有弄脏你的衣服？”
楚灿从黄明湛怀中抬起头，黄明湛随即放开了她。
“没有，即使弄脏也没关系。”
“谢谢你。让我……让我……”楚灿一时不知该怎么表达。
“不客气。话说回来，把胸膛借给女孩子真是赚大了。”黄明湛微笑道。
楚灿至今不习惯这种直截了当的说话方式，更不知道用同样的说法回应身份高贵的黄明湛是否合适，想了想说：“我确实非常害怕，又不能不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慌，先解决着急的事。”
“对，就是这种态度，临危不乱。”
“可我真的很害怕，阿照脱险之前，我简直是越来越怕。”
“但是你坚持到了脱险都没慌乱，这就很好了。很多人一到这时候就慌得不得了，本来能救活的人也救不活，说不定还把更多人赔进去。”
“我……”楚灿觉得自己不值得夸奖，不好意思地稍微扭过头去，“怎样才能像书中那些雅量高致的大人物一样，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慌不乱、稳如泰山呢？”
“你我现在都太年轻，肯定做不到，除非不断增广见闻、多经历些事情。”黄明湛回答。
“阿照好像有点接近这样的人。”楚灿试探地说。
“他的情况有点特殊，想知道还是直接问他比较好。”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慌不乱……”楚灿重复着自己刚才说的话，心下决定，尽其所能留在京城，“七哥，到了京城，还请多多照顾！”
“只要我能帮你的都帮。”
楚灿忽然想起一些事：“能教我谋策心法吗？”
“真想学的话，找机会教你吧，我没带传授心法用的东西。”
“还有，恩……你的年龄我一直没问……”
“又不是年长色衰，直接问就是了。”黄明湛说，“我比楚照大十岁。”
楚灿心想，那就是今年二十四岁，比自己大八岁，比皎州城遇到的叶达诚大四岁？
不对，叶达诚参加乡试是三年前的秋天，会试殿试中探花是次年开春，也就是两年前。她中探花是十七岁，今年应该是十九岁。
所以黄明湛比叶达诚大五岁，怪不得楚照说他“跟比自己小好几岁的人一起读书”。
楚灿想起今年是乡试之年，到京城应该还赶得及报名参加院试和乡试。
凭自己培元五层的修为，不敢说中个武举人武进士，中个武秀才哪怕最后一名，也算是有功名的人。
楚灿正在思考接下来怎样报名、复习，黄明湛说话了：
“走，进去看看楚照醒了没有。”
“好的。”
楚灿像出来时一样跟了过去，不同的是这次她的神态和步伐非常坚定。
“谁？”
楚照从床上艰难地爬起来，见是楚灿和黄明湛，坐起来拿过枕头想抱着，不小心牵动了伤处：“呼……”
“小心点。”黄明湛把枕头放在楚照面前，他见屋里还有一个枕头，把那个也拿了过来。
“谢谢七哥。”楚照宝贝似的抱着两个枕头，因为伤在后背，他没法靠在床头上，“灿，你怎么哭了？”
“没……”楚灿想掩饰反倒显得欲盖弥彰。
“你脸上还有泪痕。”
“我害怕，所以哭了一会儿。”楚灿说。
黄明湛见状说：“她怕你有个三长两短，没人给她更高级的功法。”
“哦，以后我有空就默写功法，哪天有个三长两短，灿也能继续修炼。”楚照的声音有些微弱。
“不是这个！”楚灿高声说道，说完立刻把脸埋到膝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