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黄公子身边的一个最得用的随从,如果这个随从只是个普通的随从则罢了,以他的身份想要为自己的亲妹妹报仇,恐怕实行起来也有些困难。
偏偏这个随从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随从,他的祖上本就是一个医药之家,后来,祖父医死了人,结果,官兵自然把他们全家都抓到大牢去,后来判决时,自然是发买的发买,流放的流放,杀头的杀头。
当时只有七岁的他那日恰好去了外边,从而逃过了一劫,既然无力救家人,他只能先四处流浪,吃过许多苦,结果,他就认识了一个师父,这个师父不是别人,正是前面定国夫人在给窦子涵信中提到的那位“毒手书生”
这位“毒手书生”性情本就比较古怪,十年前,也不知怎么和这个随从看对了眼,传授了这个随从的一些用药和制毒地本事,这随从本就有些底子,再加上“毒手书生”这么一指导,这随从也聪明,制药制毒也有了些成就。
等这个随从觉得自己的本事可以了之后,他就去找当年的仇人报仇了,仇报了之后,官府也在通缉他,可这时,这随从下一步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自己的亲妹妹。
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许多事情查起来也有些困难,这个随从在躲避通缉时,机缘巧合之下,救了黄公子一命。
后来,这随从一想,暂时也无处可去,那就先跟在黄公子身边吧,好歹也有个容身之处,后来,这随从虽然和自己的亲妹妹见过几次,可当年他离家时,自家妹妹还是个一岁多的小姑娘,现在也不过才十四岁,就算两人有机会见了,也不认识。
而且,当时查的情况是自己的小妹妹可能被一户人家收养了,可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位收养的人家最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将这个婢女卖给了牙婆。后来,又换名换姓的,最后被带到了京城,进了黄家做丫鬟。
也许,是血缘之间的吸引吧,这随从虽然没认出自己的亲妹妹,却对这婢女也很有好感,甚至想等这婢女再过一两年,年纪再大一些,打算求黄公子将这婢女许给自己当妻子。
可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那三位公子玩死了这个婢女,掩埋时,黄公子派的人不是别人,恰好是这位随从。
可想而知,这随从看到被糟蹋成那样子的那个婢女,心中的感觉是怎样的,不仅如此,他在准备掩埋时,还发现了这婢女身上的胎记,这一瞬间,这个随从,堂堂八尺男儿,趴在乱坟岗自己妹妹的身体上放声大哭,哭完之后又想夜枭一样,放声大笑。
他曾经多次想过有一日与自己妹妹相聚的情形,却惟独没有想到会是这幅样子,哭完笑完之后,他找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山坡,挖了一个坑,将自己的亲妹妹埋在了里面。
然后重新回到了黄公子身边。
从这一刻起,这位随从心中燃烧的只有复仇的火焰,对一个擅长制药制毒地人,要让自己的仇人死去,似乎并不困难,可仇人是一个一个解决的,他这么艰难地活着,再次杀人不能也把自己给折进去。
于是,他花了两年多的时间,研制出了一种可以使人产生幻觉的药粉。这种药性发作后,让中毒的人分不清现实还是幻象,自然行为就不受控制了。
弄好了药粉,这随从先要的是黄公子和王公子的命,至于工部侍郎家的那位公子,这人是罪魁祸首,这随从可不会让他就这么便宜的死。
怎么要黄公子和王公子的命呢?这两位公子既然是京城有名的才子,自然谈是琴棋书画都有些造诣的,最后,这位随从贿赂了黄公子手下负责采买绘画颜料的管事,然后将自己所制的遇水则化厚,能产生幻觉的药粉混在这颜料的某一种颜色中。
这随从不仅仅在某种颜色中掺入了制幻的药粉,他还将其他的颜料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使这些颜料散发着一种天然的幽香,这种香味很独特,外边根本就没有卖的。
黄公子有了这等独特的颜料,自然要在好友面前显摆,恰好,裴十九公子也是爱好绘画之人,结果,那日,黄公子画画时,他自己还没用到那种有制幻药物的颜色时,王公子和裴十九公子就看到了。
因为这颜料虽然独特,但是价位并不昂贵,当时这随从让管事采买的也不少,这黄公子就很大方地送给了裴十九公子和王公子一些。
裴十九公子的了这颜料,回来第二天,恰好窦子涵去了裴家,裴十九公子得知这个消息,脑子里竟然就想起了在七夕之夜灯火阑珊处见到窦子涵的样子,一个没忍住,就做了一副画像,最凑巧的是,黄公子和王公子还没有用到有制幻作用的那种颜色,偏偏窦子涵的衣裙上的花色,有一些就是那颜色。
结果,裴十九公子画完画时,就中招了,他将窦子涵的背影画像挂到画意楼的肠壁上时,那药性发作了,他竟然看到窦子涵在前面对他说:“十九公子,来呀,你来呀!”然后,裴十九公子情不自禁地向前去追窦子涵,就算碰到了栏杆,但他的心智被控制住了,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就这么直直地从画意楼上载下去了。
正因为幻觉的作用,他在死的时候,还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并且拿随从的小厮还听到了他呼唤窦子涵名字的声音。
裴十九公子死于自己美梦的幻觉中,这个答案是窦子涵没有想到的,虽然严格说起来,裴十九公子的死与她并没有最直接的关系,可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她至今还记得最初在七夕之夜遇见的那位如玉公子,是不是她对裴十九公子来说,遇见本就是一场美丽的劫难。如果没有那一场遇见,裴十九公子仍好端端地活着。
可人生没有如果,生命也没有如果,爱情更加没有如果,虽说裴十九公子喜欢她,她不一定非要回应对方的感情,可裴十九公子这个人就像一束美丽的烟花,短暂的让人伤感。
恐怕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他纯粹是遭受了池鱼之殃,那随从要为自己的妹妹报仇,可他妹妹的死与裴十九公子毫无关系,只能说,这随从制的制幻药粉很厉害,那种配方里的一种药,据说来自南疆湿热之地,长在沼泽里。极其难以炼制,这也是这随从为何花了两年时间才开始执行自己的复仇行动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