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清了清嗓子,严肃地歌颂:“啊!长江啊,真******长,黄河呀,真******黄!……”。打扫卫生的同学们笑得肚子疼。
趁着乱,关在州拉邱锦溜出校。
两个人漫无目的地闲逛。他们打赌,猜对面过来的贵妇人怀里是不是抱一个孩子,近了才看清原来抱的是宠物狗!又看到一对情人当街亲嘴。闭眼抱头,馋嘴似的吸吮冰水样,“滋滋”直响。
信步到一个旧书摊前,邱锦对下蹲的关在州道:“走走,脏死了。”
关在州随手拿起一本年近古稀的小人书,边翻边笑:“牛夕常来这儿搜集有珍藏价值的书。喏,《东周列国》、《伍子胥》,那儿还有《十万个为什么》……。”
邱锦一人到“勿忘我”书屋看书,买几本《家庭医生》返回校时,食堂里已经没有了几个食客。邱锦端着鸡蛋炒米环顾四周,发现独自坐在角落里的林玉婷笑着望自己。鬼使神差,迈步朝她走去。
看林玉婷飞快地用纸巾擦座椅,邱锦站住,问:“这儿有人坐吗?”
“没。”林玉婷扬起笑脸:“给你擦干净。”
邱锦放下饭盒,瞟一眼打开的书:“真用功呀!”
“哪呀,这是小说,《爱与同情》。”林玉婷解释道。
“哦,对了,华寒霜那天多亏你帮忙。”
“谦虚啥呀,你肯定读过《红楼梦》的。”
“是读过,但差不多忘干净了。”
“我读了好多遍。书中那段宝、妙、黛栊翠庵三玉会极其精彩。‘欲洁何曾洁’的妙玉拉黛玉、宝钗去偏房喝体己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知道宝玉一定会跟去。至于喝茶时她给宝玉用的杯子之罕有珍贵自不必说,最重要的是这杯子为妙玉日常中使用的。此点显得不同寻常,前边文字做过铺垫,写有洁癖的妙玉甚至会把刘姥姥碰过的珍杯扔掉!她这样偏爱宝玉绝不是为了权势,因为她此时正冷落着贾府中地位至高无上的贾母,不让其品尝自己的珍品‘梅花雪茶’。她把少女的情愫埋在心底,分别时还说宝玉是沾了黛玉、宝钗的光才有幸喝上这等好茶的。”林玉婷给邱锦讲自己的阅读体会。
邱锦听得入迷,点头连连:“怪不得你的诗歌写得那么好!”
林玉婷有点不好意思:“一天,在杂志上恰巧看到‘不敢看他的眼睛,只会偷望他的背影’的句子 ,就随手写了那首调侃诗歌。”她又讲了她初中时爱看顾城、汪国真、戴望舒、徐志摩,高中时功课一塌糊涂,高二那年便要退学,是父母逼她到这学医的。”
邱锦“喔”了一声,“我说你怎么这么小呢。”
她不依,倔强道:“谁说我小?我只比你差三岁两个月!”
邱锦心中“砰”地一下,顾左右而言他道:“后悔来着上学了吧?”
“不后悔。”她肯定地讲。又反问邱锦:“你咋会考不上大学的呢?”
邱锦缓缓道:“那年我爸爸的鞋厂出了事故……”。脸上浮现出忧郁的神情。
“对不起……。”林玉婷小心翼翼道。
“过去好几年了,早没事了。”邱锦恢复了平静,想自己今天的话是否太稠了。
林玉婷拿起邱锦的饭盒,要一块洗刷。邱锦有点受宠若惊:“那怎么好意思,毛主席教导我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林玉婷笑了:“客气啥呀,我又不是白给你干活。”
“啊?”邱锦不解其意。
“我想看你的《家庭医生》。”
“没问题。”邱锦心安理得地呆在一旁看她用小手灵巧地清晰饭盒。
相思或许也该算作一种病,至少是某种程度的精神病。那些坠入爱河的男女和患有强制性迷恋失调症的患者,在心理和生理上有惊人的相似之处。邱锦魂不守舍地洗脸,盆水中浮现出林玉婷的笑容来!吓得赶紧揉眼,驱赶错觉。
害怕夜里失眠,邱锦在药房里挑选安定剂。营业员热情地给他介绍了黛安神、赛乐特、百忧解、脑心舒和安神补脑液。
邱锦买了十片安定回到宿舍时,六十年代正与尔月商量重建学校足球队的事。原因是六十年代虽然做了一班班长,但他负责的小文学社投出的稿件犹如泥牛沉海,杳无音讯。而只是凭借制定规章制度这些小伎俩又怎能与拥有兵强马壮的校篮球队的申图相抗衡。与之相符,他在学生中的影响同申图如日中天的威望相比,是大巫见小巫。长叹一句“既生瑜何生亮”后,才想起重组足球队,以振雄风。
六十年代刚想鼓动舌簧,准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说邱锦帮尔月训练队伍。邱锦不等他费口舌,就不假思索地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