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儿!!
我没有做错什么!放我出去!
我要见父皇!
我要见母后!
放开你肮脏的手!不要……不要!!
求求你们不要……求你们……
“不要!!!”
扶离惊醒,发现冷汗已将衣裳浸透。
为什么又是这个梦?为什么摆脱不掉?
扶离扶额。
为什么……
“什么不要?墨大哥?”
日娃在床边,鼓着腮帮子问。
“——!你,你什么时候在这儿的?!”扶离被吓了一跳。
日娃起身,给扶离倒了碗水才道:“就在刚刚。喏!是不是做噩梦了?还好吗?”
扶摇离接过水,嗫嚅了一会儿才轻轻点头。
日娃看着这般拘谨的扶离,不禁轻笑起来。笑得扶离一脸莫名其妙。
“有,有什么好笑的?”扶离不解,做恶梦不应该安慰他一下么?怎么反而还笑呢?
日娃看着疑惑的扶离,心里更开心了。
歪着头问:“想要洗澡吗?”
扶离:“……”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扶离立马羞红了脸。
“嗯……”
扶离似毫未注意自己的模样多么诱人。羞红的脸,发丝因汗水而黏在了脸颊上,衣衫不整……
“幸亏扶离是个男子呢。”日娃叹道。
“诶?”
没等扶离弄懂日娃说的这句话是何意,日娃就出去了。
等他再回来时,手里提着一大桶水。
“想要冷水还是热水?”
“热水吧……这里的秋天如此冷,你们还洗冷水吗?”扶离哆嗦了一下。
“嗯,就算严冬也是泡在冷水里的。”日娃放下水桶,答道。
“那你怎么热水现在?”扶离好奇,他总不能再把水桶提出去烧水吧。
“啪——”
日娃打了响指,自信地笑起来,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一瞬间,木桶四周燃烧起来,整个帐篷的温度都升高了。
“你是……火的[逐神者]?!!”
————
在很久很久之前,龙汉王朝成立伊始,天灾频发。
有人在灾难中死去,有人……成了[逐神者]。
女人可以力大如牛,一掌劈裂大地;小孩可以在空中漂浮;有的人能掌控冰雪;有人能操纵雷电……
人们将拥有这样能力的人称为[逐神者]——意为追逐神明,但也有人说是驱逐神灵。不论如何,拥有这种能力的人,都是非富即贵。
但[逐神者]毕竟是少数,一百个人当中仅有一人的几率称为[逐神者],且不知为何,火能力的[逐神者]极其稀少,达到了千里挑一的地步(千为一千名[逐神者])
因此也难怪扶离如此惊讶了。
“嗯,我的确能控制火焰,但因为太稀少了,所以阿玛很少让我施展能力。”日娃看了看桶里的水热得差不多了,便收了火焰。接着道:“这桶是用林芝特有的桧梓树做的,十分耐火,我平常就用它练习能力。”
“这样啊,那么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暴露这么重要的信息呢?”扶离震惊之余,又有了疑问。
“因为是你啊。”
日娃眯起眼睛。
“嗯?”
“行了,不必纠结这个了。快洗澡吧,待会水可就凉了”
日娃边说着,便走出帐篷。
“换洗的衣服在床底的抽箱中,明早我再来看你。”
“等等!你还没……”
“哗————”
看着垂下的帐帘,扶离只好将问话吞回肚里。
为什么是我呢?明明我是这样的人……
“唉——”
叹息一声,扶离开始解衣沐浴。
白皙的身子没入水中,换下来的白衣中,一枚半环玉镯静立其中。
帐外,晚风吹起日娃的衣摆,猎猎作响。
过了许久,日娃摊开手掌,掌心一枚半环玉环。
“扶离……你真的是扶离吗?”
他的喃喃低语被风吹散,消失在夜色之中。
————京华里宫————
偌大的宫殿里,无数的蜡烛燃烧着。
墙壁上,柱子上,房梁上都贴着看不懂的“鬼画符”。
少女端坐在高台上,乌黑的长发融入乌金镶边的袍子里,身后的影子犹如鬼魅般狞笑着。
“要抽张牌吗?”空灵的声音从少女嘴里流出,不知在问谁。
“飒——”
一阵风吹来。
吹起少女过长的刘海,露出一双墨蓝色的眼睛。
是那样的诡异,无机质的眼睛。
嘴角轻轻勾起,少女将手举过头顶。刹那间,无数张黑色的卡牌自混沌中出现。
少女思索片刻,最终选定了一张牌。
手指轻轻一点,只留下被选中的那张卡牌,其余全部消失不见。
“嗯……我看看……”少女双指夹着那张卡牌,放于面前的地板上,“啊嘞?!怎么又是那双子之花!”
只见卡牌正面是朵交缠在一起的无名之花,花很美。一朵是白色的,一朵是黑色的。
“……”少女摩挲这下巴,好似陷入不解之中,“该不会是……”
少女将卡牌悬浮在手中,一会儿,卡牌燃烧起来。黑色的火焰包裹着卡牌,少女闭上眼睛。
等火焰燃烧烬后,卡牌的背面成了白色。金色的太阳赫然显现在上面,金色的花边衬得这图案神圣而庄严。
“原来如此。当时还没有注意……呵……”
飓风自少女身下旋起。吹起少女散落的长发,露出她后颈的沙漏阵纹。
“噩,我找到了……”
“魇……”
虚空中传来缥缈的声音,悠远而神秘。
————
第二日,五更天时。
扶离一觉醒来,只觉神清气爽。
“仅有五更天吗?感觉睡了很久的样子。”扶离也觉奇怪,昨晚他明明只睡了一点点时间,却觉得过了很久很久……
而且,昨晚一夜无梦,他睡得很安稳。
将自己打理干净,简单地束好头发,套上一件青泥外衫,扶离走出帐篷。
虽仅有五更,但天光已乍现。戈乌家的地势位置,从这里竟能将极美的风景尽收眼底。毡房点点,牧羊人早已将自家的牛羊放出来,风吹草低,黑色的牦牛或白色的羊,偶尔还能看见几只奔跑的藏羚羊。
广褒天垠的草原远方,林芝湖水色奇异。
湖的另一头是白雪皑皑的念古拉唐那冰川,这一头是绿草如茵的林芝雅茜平原,因此形成了一半青色,一半白色,中间是倒映着湛蓝天空蓝色的奇丽景观。
“真是动人的雪域风光啊……”扶离陶醉在景色中,心旷神怡。
“藏灵之地很美吧。”
“……对。很美。”扶离低头,看着仅矮塌一个头的日娃。
日娃坐下,揪了几根草想编个环儿。
“其实我儿时曾去过一次中原,那个时候遇到了一个很特别的人。”日子一七尺男儿,编环编得异常灵巧。
“那个人和你很像……不,是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对?”
扶离感兴趣了:“我可从未见过与我相貌相同的人呢。”
“不过,他的性子与你……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
“他啊……”日娃编好了环放到自己眼前,正好套住刚升起的太阳。
“他性格极其恶劣,有起床气,总是装的很老沉,有口头禅,喜欢口是心非……”
扶离听着日娃滔滔不绝地数落着那个人,禁不住笑了。
“那个人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吧。”肯定句。
“……嗯,很重要。”
“你知道吗?那个人也叫扶离,很巧合对吧?可惜,他姓万俟;而且他也不像你这么温和,有礼……”
“……”扶离不知要说什么了。
气氛有些尴尬……
扶离不知为何,听着日娃的描述,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嗯……在哪听过呢?
……好吧,想不起来……
“走啊!滚出这里!你这个怪物!怪物!”
“——!!!”为什么脑海里突然响起这个声音?!好,好奇怪……
“扶离,扶离————!!”
“嗯?!”
“你走神了?”
“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这下你没有疑问了吧。”
“嗯。”
“那就走吧,阿玛叫我们了。”
“嗯。”
“话说你也是[逐神者]吧?”
“嗯,瞬移。”
“真的?那你落水时怎么不用?”
“一时慌张,忘记了……”
“……”
“我不是故意忘记的……”
“……我知道。”
————密西哩鲁森林————
一金发少女悠悠闲闲地在森林里晃着,肩上还趴着一只大尾巴花栗鼠。咂咂吧吧地吃着松子儿。
“我说玛莲娜啊……”少女开口。
“嗯?怎么了,玛丽亚?”花栗鼠接话,将一颗松子递到玛丽亚嘴边。
“啊呜——!玛丽亚一口咬下,大大的松子将她的整个脸都快撑变形了。”
“呜呜里缩五嗷造滴银爱啦泥?”(你说我要找的人在哪呢?)好吧……话都说不清了,玛丽亚无奈,只能继续嚼着松子。
也亏得玛莲娜能听懂,拍了拍小爪子,不知从哪掏出一面镜子来,盯了半响,道:“嗯……我们要找的人在林芝雅茜平原,这里是密西哩鲁森林,慢的话一个月,快的也要十天。”
“啊!这么远哪!”玛丽亚终于吞下松子,听到玛莲娜的话,瞬间倒地不起。
“哼…还不是你非要到这个森林里来的,怪谁呢?”玛莲娜跳上玛丽亚的胸口,叉着腰嫌弃她。
“还不是只有这里才与[那里]相比的松子嘛,而且你也吃了的,该跟我抢来着!不许耍赖!”玛丽亚嘟着嘴,散落了一地的金色卷发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玛莲娜语塞。
“嘿嘿!说不出话了吧!”玛丽亚贼笑。
“……”非逼我出手是吧!!
玛莲娜用力地,用力地,非常用力地在玛丽亚的胸口上跳了三下!然后……玛丽亚光荣地晕过去了。晕之前还听见了一句话————
“嗯!心胸还是那么宽广,我放心了!”
“……”对不起我错了……
“……我想吃松子了……”
“……吃吧。
玛丽亚突然坐起来,玛莲娜一个不留神就摔了下去,正好压扁了旁边的一朵小花。
“我决定了!”
“噢!你做什么?!真是的,老这么一惊一乍!”玛莲娜大声抱怨着自己的不满,愤愤地扒拉着身上粘的草的土。
“不好意思,我忘了……”嘻嘻!报仇了。
玛莲娜看着玛丽亚嬉皮笑脸的样子。又忽的生不起气了。
“好了好了,说说你的决定了什么吧。”放你一马,哼!
“我决定……要先去找[那个人]!”
“哪个?”
“就是[那个人]!”
“……说名字。”
“说了会被雷劈的?”
“……”
“好吧。就是君……”
“噼啪————!”
一道金雷降下,直接将玛丽亚劈成一个黑炭。
“……你看……”
“……你厉害。”
“谢谢夸奖,但你能不能先帮我疗疗伤。我快死了……”
“……这就来。”
玛莲娜无奈的扯了扯自己的耳朵,闭眼,念了几句咒语,变成人形。
人形的玛莲娜宛若精灵女王,尖长的耳朵,灰色的眼睛,睫毛,眉毛,灰色的长发,额间一颗灰色的宝石,灰色的指甲,灰色的长裙……仿佛一幅灰色的画,嘴唇却是橙色的,娇艳欲滴。
玛丽亚又看呆了。
其实玛丽亚有着不输玛莲娜的美丽,但她却没有玛莲娜的那份气质。
那份成熟的,女王般的风范,是玛丽亚所不具备的,玛丽亚就像那永远长不大的丘比特,玛莲娜就犹如维纳斯。
“话说,玛莲娜你明明是只天堂鸟,为什么就是喜欢吃松子呢?!”
刚掏出权杖想帮玛丽亚疗伤的某只天堂鸟形松鼠:“……”
“……我好像又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