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办法啊。”萧美儿的表情纹丝不动,眼下的肌肉却在微微收缩:“蝴蝶压倒牡丹了么。”这句话就像卡在她心口里的一根带血的刺,此时轻轻地从心里弹了出来,像支小箭一样朝宣华夫人飞过去。
宣华夫人身体一震,脸上泛起一股虚红,已经完全失去了主张。她涨红着脸露出想要哀告的神情,嘴飞快地张了几张,像是要为自己辩解,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她痛苦地低下头去,脸上拧起屈辱和哀伤。那双晶亮的眼睛里已经渗满了泪水,黑钻般的素的眸子不安地转动着,身体也像在抽泣一样微微地颤抖。她这副模样说不出的可怜可爱,就像一株纤尘不染的芍药,带着晶莹的露珠在寒风里楚楚可怜地颤动,让人不忍心再追究她的过错——对萧美儿来说却不是这样。萧美儿现在一看她这副清纯可怜的样子就有气,宣华夫人这副样子就好象她完全是无辜的,或是个什么都无不知道,只是被别人构陷了的孩子。
你都活这么大了,应该不是白痴吧?萧美儿在心底狠狠地骂了一句,把目光直到宣华夫人的双目上,豪不客气地狠狠逼视:“不过美儿觉得,蝴蝶现在虽然得势,但春天一过还是不得不飞走。牡丹即使颓唐,但等到来年春天还可以重新开放,毕竟脚下的土是它的,任何人都夺不去。”
宣华夫人身体一震,更加用力地拧下头去,身体也颤抖得更厉害了。萧美儿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却可以看到她的脸皮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色,就像浮在半空中的一张薄纸,苍白单薄得透明,似乎一捅就会破。
萧美儿本来还想多说几句带刺的话,但看着宣华夫人现在的模样无比委顿,简直风吹得倒日晒得化,再听几句的话说不定就要昏倒了。如果那样的话反倒给人落了把柄。于是萧美儿只是淡淡一笑:“看来美儿的绣功大大退步了,玷污了夫人的凤目,失敬失敬,美儿这就回去潜心研习,等绣工进步了,再来找夫人切磋。”说罢上前亲自收起自己绣的锦缎,款款地走到门前,趾高气扬地走了。
萧美儿神定气闲地走到自己的寝宫,心头忽然有些发慌,就好象里面虚空了似的。她慌忙倒了杯热茶喝了。温热的液体缓缓地流入胃里,热气张扬开来,顺便把心头的空虚也一并填满了。她冷静了下来,轻轻放下茶碗,想着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
她今天应该是有得无失的,既隐晦地痛斥了宣华,又没有落下把柄。之后即使杨广问起来,她也是只是带了匹锦缎去宣华的宫中,说了几句刺绣方面的话罢了,宣华夫人若有不快,那就是她小心眼,找气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