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建德好不容易应付完了糟糠妻的热情,把头深深地埋进锦缎的枕头里闭紧了眼睛睡觉。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惊诧曹后身上哪来这种香味,翻身一看,却发现自己身边佳人如玉,睡得竟然是萧皇后?
“啊!”窦建德低吼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定睛再看自己身旁,发现自己身旁还是糟糠妻曹后。曹后被他吵醒了,臃懒地揉着眼睛:“你这是干吗……这么大了还作噩梦啊?”
窦建德却充耳不闻,只是呆呆地盯着她看,眼中竟有恐惧之色,忽然披衣下床,竟自走了。曹后呆呆地看着他离去,一股怒气猛然冲上脑门,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中了邪了?”
窦建德的确觉得自己是中了邪了。之后不管到谁那里,夜里总能梦见萧皇后,有时还能梦见自己同她巫山云雨。醒后自然会骂自己卑鄙无耻,可是就阻不住想她。他吓得赶紧把萧皇后所住的地方列为自己的禁区,再也不敢去了。可是越不去,他就越想得厉害。
然而就算他不想见她,也是不能像把冻鱼丢在冰窖里一样把她丢在宫殿的某处,永远不见的。由于礼法的缘故,他还是有机会和她“因公相见”。“因公相见”的时候她自然仪态端庄,目不斜视,但仍遮掩不了她的美貌。恰恰因为她如此正经,反倒越发挑动他想起她那日打秋千时的风流飘逸。因此每次见她仍旧是心乱如麻。
萧皇后每次见到他时却没有他这么多花花肠子。老实说,那种猎手逗弄猎物般的心情只是出现了一次,之后便再没有出现过。人可以在不经意间发现另一个自己,却不可能时时被另一个自己主宰。因为心里有了底儿,所以即使窦建德掩饰得再好,她还是能看出他在为自己意乱神迷,在心里暗暗好笑。如此轻松的心境让她大伤脑筋。她知道这样是不正常的,可就是无法把这种暧昧的心态改到正途上去。有时候,坦然地面对自己,也是让人大伤脑筋的。
“呜……嗥……”
“呜……嗥……”
没有月亮的晚上,带着哭腔的低吼声低低地在后花园里回荡。这吼声是那么的凄凉、那么的愤怒,就像悲愤到极点哭不出,只能用凄苍的呼喊声来表达心中的愤怒一样。
在这低吼声响了一阵之后,后花园角落里那凄迷的衰草里忽然骚动起来,接着飘起了几团碧绿的鬼火。它们上下盘旋着,晃晃荡荡朝回廊上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