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已经感觉不出绝望或是悲愤,只觉得全身都要融化成泪水流走。但还是以得体的仪态拊掌微笑:“这样最好。夏王何罪之有,本宫已经等不及去见皇妹。本宫去命宫人收拾行装,夏王继续处理国家大事吧。”说罢头也不会地走了出去。刚走出门便泪如雨下。
见她如此,饶是左右侍奉之人也于心不忍,纷纷下意识地朝窦建德投去询问的目光。窦建德脸色发黑,瘫倒在座位上,却扭过头去不看萧皇后的背影。
萧皇后回到居所才零零碎碎地得知,窦建德把她送予义成公主,是为了跟突厥交好。在争霸中处于劣势的他太需要突厥的支持了,而且不交好的后果可能就是战争。义成公主脾气火暴,若被拒绝,说不定马上便挥兵来打。窦建德已经被中原的对手们逼得左右支绌,如果再遭突厥袭击,说不定马上就要亡国。他可不愿为了一个女人就把自己辛苦挣来的霸业抛了。
听到这些的事情,萧皇后只是咬住牙齿冷笑,笑容中是说不尽的鄙夷、悲愤和自嘲。虽然她没有打算对窦建德托付终身,但仍是高看他了。
和她一起前往突厥的,还有隋宗室之子赵王。此人年龄尚稚,心眼未开,连个伴也算不上。萧皇后此行,完全算是孤身犯险。
没过多久,突厥便谴人来接。也许是因为中原不大平,突厥谴来了大批的骑兵,萧皇后觉得他们一个个都像来捉拿她的狱卒。看着他们腰间的弯刀,更觉得它们马上就要劈到自己脖子上来,打了个寒战之后索性不去看他们。只把目光盯在来结她的官员身上。
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可能是需要人指路,义成公主谴来的官员是隋朝的旧臣。萧皇后看到他也觉得浑身不自在,因为她知道他一定把她看成失节****。事实上此官员看她的目光也的确古怪。萧皇后在心里叹了口气,索性谁也不看,低头转进了彩车——也许是为了保住隋朝最后一分尊贵,接她用的车子,还是按汉式打造装饰。现在虽然已是春暖花开,但萧皇后的身边笼着的则是冷风冻雨。
她细想了几天之后,虽然觉得义成公主未必会杀她,但去了之后必会对她痛加折辱。当然,暗地里弄死也有可恨。反正下半辈子是完了。所以当车子启动之后她便觉得自己开始向深渊行进,而她也提前看到了深渊中的黑暗风景。不过,正以为提前看到了它,她反而很快便消化掉了恐惧,不再怕了。是啊。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一死。如果别人是让她生不如死,她就自己死掉算了。反正她早就是该死的人,还怕什么?
想到这里萧皇后的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凄凉的骄傲。但很快又湮灭了。因为,恐惧好除,羞愧难退。即使义成公主不会把她怎样,她也实在没脸去见她。其实,义成公主真心要奉养她的可能也不是没有,她偏要往坏处想的原因就是,如果义成公主是真心要奉养她,那她真是羞愧无地,无脸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