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皇后松了一口气,忽然一股羞愤油然而生:为什么她要拽自己盟誓?是因为不放心自己吗?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个****无耻之流,如果落于唐贼之手,必将失节?
因为被触及了心里最大的隐疾,萧皇后心中瞬间便怒火熊熊。
她“唰”地一下把脸寒了下来,厉声说:“妹妹,你过虑了!无论如何,战端还未开始,就算战端开始了,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妹妹你不要杞人忧天!”
“不是的!”义成公主急坏了,牙齿和舌头都几乎要打架:“嫂嫂!我不是杞人忧天!我一直在颉利身边辅佐他,我最清楚国家成了什么样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忽然顿住了,眼中的热切和焦急逐渐化为一片冰冷,声音也沉了下来,沉重得像一块巨大的黑石头:“我明白了,嫂嫂。既然如此,你就好自为之吧。”说罢转身就走,一声不吭,她那么激动地来,却这么安静地走,似乎有些奇怪。
而萧皇后却知道这一点都不奇怪。因为期盼使人慌乱,绝望使人沉静。她之所以会如此沉静,证明她已经对自己完全绝望了。
萧皇后感到非常羞愤——义成公主一定认为她是拒绝守节吧。
但是想想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竟觉得义成公主说得也未必是错,心里沸腾般难过起来,慌忙不想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又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是要敢于面对真实的自己,但等到自己真的无法面对的话,不妨就装装糊涂。
不过看到义成公主如此惊慌,颉利可汗的政权一定已是危机重重了。萧皇后回想起他近日在自己面前的表现,觉得也大差不离。
他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总是强笑着,行动言谈格外装得豪迈和英雄。这证明他的确很窘迫,否则也不会如此精心地经营自己的面子。
想到这里萧皇后黯然地叹了口气,看着帐顶苦笑着:看来她又得作好准备迎接未知了呢。
也许是白天被义成公主刺激太过,她在掩饰自己的心情上微有欠缺。晚上颉利可汗来了之后竟发现她也在为他的政权担心。
他愤怒极了,几乎立时就要发作,却强压了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睛,冷笑着问:“最近王庭里有很多谣言啊。你也听到了不少吧?”
萧皇后知道他此言不善,低眉顺眼地答道:“可汗,我不喜外出,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