哮天仍然在笑,雪尘飞舞飘尘,笑容竟似也有一丝飘逸。
“我不是哮天?那我又是谁?”
“你是,刚才我们见过的那个樵子!”王仲云盯着”哮天“的双眼,慢慢言道。
“哮天”的眉毛轻轻地挑了挑,那张丑陋呆板的脸上有了一丝灵动,眼睛眨了眨,笑容仍旧不改:“你是怎么知道的?”
语气没有惊讶,却也殊无敬佩之意,仿佛王仲云能够识破他的身份是的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眼神中却藏不住那一丝讶异。
黄飞燕看着哮天终于感到了那丝笑容的不同,没想到他竟会是在山脚下遇到的那个砍柴的樵夫,可他决不是一个普通人。
王仲云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自己的衣襟,一身商时普通平民的装扮,衣袍下摆有一处树枝擦过的泥污,用手轻轻地掸了掸,然后眼望那人微笑。
樵子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略为思索,再抬头望着王仲云时,脸上终于有一丝敬佩之色。
”你果然不错,竟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不过,难道仅此而已吗?”
王仲云叹道:“当然不止这些,你这个樵夫太与从不同。”
“哦?”“樵子微笑道:”愿闻其详。“
王仲云慢慢向前走了两步,似有意似无意般将黄飞燕挡在身后,樵子的眼神微微地缩了缩,却还是在笑。
”原因有三。一是你是樵夫,但你却是一个太干净的樵夫,干净到连一丝瑕疵都没有的樵夫。“
”一个庄户人家,谁会在乎身上有一点泥土,可我在你的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脏乱,甚至连鞋子上都没有半点污泥。“
王仲云盯着樵子的双眼笑道:“你不像是砍柴归来,到像是刚刚在盛满鲜花的浴桶中走出一样。”
樵子沉默,低着头不言不动。
“二,哮天将你扶住时,你本应该向他道谢,可你的眼神却一直在看着我,这到是很反常。
“你的手虽然有力,却是细嫩修长,可不是一个砍柴的人所会拥有的。”
樵子抬起头,眯了眯眼,笑容中却露出了一丝寒意。
王仲云却如未见,仍在继续:”本来这两点虽然有点让人怀疑,却也说得过去,可最后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却被你忽略了。“
樵子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迷茫,却见王微云指了指他的脚下,樵子低头看去,身形似有些微僵。
樵子是一个聪明的人,他已经明白自己为何被识破。
山峰积雪深厚,两行脚印从山下一直延伸到他们站立的位置,正是王仲云和黄飞燕的足迹。
王仲云轻轻地拍了拍手,赞叹道:”一个樵夫,竟然能做到踏雪无痕,实在是让人敬佩,呵呵。“
掌声在寂寞的山林中响起,似乎有些刺耳,但他的话却似刺心,樵夫的脸忽然红了起来,红得可怕。
他的脸仿佛也在这嘲讽的话语中起了变化,一团比雪光还亮的光芒笼罩在他的脸上,不,全身,人忽然间仿佛变得神秘,而又诡异。
风吹过,带来一团雪雾,也带走了那片白光,哮天不见了,樵夫也不见了。
一个丰神俊朗的青年出现在那里,黑袍,锦带,束冠,头顶雉尾,眉如青山,唇如涂丹,眼似朗星。
脸上的神情高傲得如帝王般,丰彩夺目,王仲云和黄飞燕也不得不暗赞一声。
只是这神情,王仲云却没来由地感觉像极了邻家的那只总喜欢站在墙头的报晓公鸡一样。
那只公鸡一出现,邻家的老狗便喜欢追着它跑,这是王仲云初至商朝时最喜欢坐在院中观赏的一幕。
果然,一只白犬从山坡另侧突然窜出,呜鸣着冲向那只鸡,不,是那个人,可人像鸡,却毕竟不是鸡。
那青年只是随意地一挥手,白犬便在半空中翻了出去,落到雪地中,滚了两滚,已变成了哮天。
哮天抹了一丝嘴角的血迹,眼神变得犬一般的凶厉,正要冲出,一只手温柔地搭在了他的肩头,哮天眼中凶光惭惭退去,只是看着那人。
那神彩不凡的青年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哮天,眼神深处却有一丝深沉的痛恨,就好像看到一个背叛了主人的奴仆一样。
尤其是这个叛奴还在新主人的面前摇尾邀功。
一把三尖两刃刀出现在那青年的手里,微微振颤,刀出,青年气势更甚。
那青年伸出修长的手指轻弹刀锋,轻轻一叹:”此刀长一丈,名为风神,出必饮血。“
微微地笑了一笑,却似比寒冬更冷,他的声音却变得似有一种磁性,用一种女人听了便会心动的声音轻轻道:”你们,都要死。“
黄飞燕是女人,却是一个心有所属的女人,只是笑着将身边那个年轻的男人靠得更紧。
这个男人看上去没有那人高深的修为,却像山中的青松一样,永远挺直那不屈的腰,不向命运低头。
风大雪急,那青年身上的气势似乎威压更重,王仲云却只是站在那里,身体如标枪般地挺立,盯着那把刀,竟然笑了笑。
”杨戬,果然是你。“
那青年毫无反应,只是弹在刀锋上的声音却似乎微有变化,改弹为抚,沉声缓缓道:”是哮天犬告诉你的?“
王仲云摇了摇头:”不,是我猜的。“
王仲云看着杨戬,就好是在看一个仰慕,敬佩已久的传说中的英雄,却有一种失望之情溢于脸庞。
哮天站在他的身后看得真切,番天印本来已悄悄地出现在王仲云藏在袖中的手里,却不知怎的又被放了回去。
杨戬抬头,忽然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猜的,也知道你有抢自广成子师叔处的番天印,但我会让哮天犬看到,它是如何的有眼无珠,认的这个新主人如何死在它的眼前。”
哮天怒瞪双眼,王仲云却闭上了双眼,似已认命,又似对杨戬的话不屑一顾。
杨戬的脸又红了起来,刀尖前伸,忽然如毒蛇般地探出,眨眼间跃过这不到一丈的距离,须臾而至。
快!快得连哮天救援的机会都没有,刀尖上的寒茫已刺到王仲云的肤肤之上,白皙的皮肤上瞬间起了一层寒霜。
刀尖震颤嘶鸣,滚滚寒气涌动,顶在王仲云的喉咙,却再没有向前分毫。
并不是杨戬不想递出,而是王仲云说了一句话。
“你,已经输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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