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仲云自问不是一个懒惰的人,他很想修炼,可他更在意家,家里的人。
所以他一直很少修行,在商军中如此,回到朝歌以后也是天天为生活奔走,不为自己,而为家,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再过四、五年,封神就要开始了。
所以尽管他现在很努力地飞行,还是很慢,这让他感觉很羞愧。
前面逃跑的那个人好像也感觉到了他的无奈,每次即将消失的时候,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像一个高明的妇人,在面对一个追求自己的男人,若隐若现,若即若离,想追,追不上,想放弃,又不甘心。
就这样,你追我赶,时紧时慢,景物飞速掠过,长街,高宅,民居,城墙,皆留在了风中。
起雾了。
雾气像轻纱般地笼罩了平原,远山。
那个飞逃的人也如雾般地消失在了前方。
曙色忽然来临,一个小镇出现在前方。
远山雾朦朦,人在小镇中。
王仲云拨开晨雾,走进了小镇。
天刚刚有了一丝鱼肚白,小镇便已苏醒,很热闹,热闹自然是因为有很多人,各式各样的人。
竟然是一个集市,有卖各种各样货物的,自然也有买货的,人声嘈杂。
野鸡,野兔,獐,鹿,不但卖活的,还有死的,一个屠子正拿着一把刀边卖力地切剁,边大声呦喝。
一个樵子担着一担柴,停在肉案旁,一个穿着碎花夹袄的妇人正在絮絮叨叨地与他讲价,那樵子只是笑眯眯地摇头。
卖鱼的正与一个卖杂货的闲聊,还有一个乞丐盯着卖吃食的摊位发呆。
王仲云看了一会,径直走了过去。
所有的人都好似没有注意到他,只有屠子看见他,热情地招呼道:”小兄弟,买点肉吗?上好的肉,切点带回去吧。”
王仲云这才停了下来,看了看屠子,屠子笑得愈发开心,手上不停,刀是好刀,又薄又快,上下翻飞间,肉块竟是分毫不差。
王仲云又看了看肉案下的那双脚,人都说当屠夫的家里不愁吃喝,果然不假,别人穿的都是普通的棉鞋,他竟穿着一双靴子,厚底滚边棉靴。
王仲云盯着屠子,他的眼神似那把屠子手中的刀,他的全身上下都好似一把锋利地刀。
任谁被这么瞧着,都会不自然,屠子也不例外,他握刀的手已经有些抖,切的肉也有些乱,一丝汗水顺颊而下。
吵闹声响起,樵子和妇人不知为了什么吵了起来,到了最后竟然推搡起来,妇人推不过樵子,惭惭向这边移来。
卖吃食的停了下来,乞丐,卖鱼的,卖杂货的都站起身来,准备上去劝架。
王仲云的眼里好似只有屠子,仿佛屠子已经变成子天下最美的美人,他忽然笑道:“你的肉切的很好,不知道你切过人肉吗?”
屠子干笑道:“这,小兄弟真会说笑,我怎么能切人肉呢,不过?”
王仲云道:“不过什么?”
屠子忽然又笑,狞笑,“人,我到是杀过。”
话音未落,他已出手,那把切肉的刀已递出,比切肉的速度更快,更狠。
与此同时,那妇人的手中寒光一闪,樵子从柴禾中抽出一把长剑,乞丐滚地而来,死鱼之中竟有一把短刀,杂货的下面竟然有剑,卖吃食的居然也空手而来。
七个人,六把兵器,长短不一,急袭而来,外面路过的,问价的,还有十几个,无声地围了过来,像一群狼群围住了一只羔羊。
王仲云脸色不变,甚至带着一丝笑意,那个刺客故意把他引来,不会没有后着,果然还有陷阱,不过,太过拙劣,贻笑大方罢了。
妇人长着喉结也就算了,乞丐的脸太干净也算了,他王仲云好歹也是平民出身,进过集市,什么都买过,这群卖货的嘴里喊的价码也,太他娘的离谱了。
这配合也比东夷那铁甲军阵差得远了,想杀我,找点专业的人来吧。
于是,下一刻,他摇身一变,从羔羊变成了豺狼,不,是虎。
轻轻地一转,再一跃,然后一滑,躲过了先到的乞丐和卖杂货的袭击,屠子的短刀便刺进了那妇人的干瘪的胸膛,樵子的剑刺进了卖鱼的大腿,鲜血喷了乞丐一脸。
乞丐刚来得及胡乱抹了下脸,眼睛刚刚睁开一条缝隙,便看到剑光耀眼,比阳光更亮,这是他在世上最后看到的景象。
樵子,卖杂货的,卖鱼的,卖吃食的一一倒地,只剩下屠子满脸惊恐地站在那,像在看着一个怪物。
外围的人呆愣当场,过了一会终于齐齐回过神来,高举兵刃,乱纷纷地杀来。
长剑光芒大盛。
一闪,再闪。
人头,断臂,鲜血狂洒,刚刚还是人间的集市瞬间变成了地狱般地所在。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一群人转眼间都成了尸体,还剩下一个屠子,脸色也和地上的死人相差无已。
王仲云看着屠子,也像在看着一个死人,屠子颤抖,忽然扔下刀,转身便跑。
他没有去追,留着屠子就是为了留下活口,不追是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正从镇中而来,推着一辆车,空空的独轮车。
屠子果然没有跑远便回来了,是被提回来的,像一只小鸡般地被提在那人手里。
王仲云已迎了上去,远远便笑道:“你怎么在这?”
那人一把将屠子惯于地上,一脚踩去他,也难得笑了笑,语言还是一语即往的地简练,”送草料,回到正好赶上。“
是邬元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