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世家情仇:溪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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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辕门行马处(上)

衣衣正睡得沉沉,忽然感到一只手探进薄被,摸上她腰来。她刚要起身,猛地被人捂住口鼻,抬手去抓枕边珑光,却摸了个空。她用膝盖顶那人小腹,却碰上他另一只手,他压住她膝盖,顺着大腿探上来,同时将脸靠近衣衣的眼睛,于是衣衣在微明之中看到斫北王御之烨诡异的笑容。她登时汗毛直竖,不顾一切地推拒他,踢他咬他,努力想要叫出声,可他的力气又远在自己之上,她几乎窒息。御之烨压住她,伸手解开她的亵衣,然后抓住她的双腕。他的眼睛满足而阴沉,慢慢向她的脸靠近来。

“不——”衣衣汗涔涔地从床上弹起,惊叫猛然着睁开眼。

除了微明的天光是真的,其他都幻然消失。

她头发与亵衣都汗湿透了,身上发着抖,第一件事就是去摸枕边珑光。珑光还静静躺在原地,她松了一口气。在床上回了一会神,镇定下来,便起身去倒了壶里清水一盆,擦洗身上汗液。然后她有条不紊地更衣梳妆,对着镜子看见里面一张还带着不安的脸,便拿起茉莉粉和胭脂开始擦。

敬存在更鼓房敲卯时第二次的时候来叫衣衣。他递给她一块牙牌,说:“今日要出宫呀,琴待诏。陛下谕旨,赐你牙牌出入宫门使用,用过饭之后去奉先殿外头,有宫轿接去城门。”

“记着了,谢敬存公公。”她接过牙牌,说。

“宫外咱家也好久没去了,今日陛下忙得很,你可以逛逛再回来都不打紧的。”他揣着拂尘,不紧不慢说。

衣衣看着他神色,想起入宫查验后经他手的包袱里,有不知何时被秦檀塞进去的三张一百两的银票,还有当初陈弈给她的支银凭据。于是一笑,说:“敬存公公很久未出宫,有什么能为公公捎回来的,不如一起办了,倒也方便。”

“客气了。只是前几日跟小的们玩耍,输了一把供春壶,却是时家做的上品,不免耿耿几日啊。”敬存摇头叹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倒也罢了。”

“敬存公公不必耿耿,这又有什么难,如不嫌弃,交与我去办吧。”衣衣道,“虽不敏,茶器之类倒也能看出一二。”

“那便有劳琴待诏了,实在失礼。”他面不改色地道。

衣衣揣了一百两的银票,登入了候在奉先殿外头停处的宫轿。宫轿一路到西华门外落下,衣衣出来,看到云山牵着三匹马站在一旁。

“琴待诏。”云山恭敬地行礼,“一向安好?”

“云参将安好。”衣衣回礼,“将军在宫内?”

“是,将军拜别陛下,即将往青虎关。属下在此候着……”他回身指指火青旁边那匹枣红色马道,“姑娘一同骑马吧还方便些。”

衣衣无奈地低头看看自己一身宫人素色衣裙。

“将军已经想到了。”云山笑呵呵递上来一个布包。

衣衣打开布包,看到一身短打,却是自己弃留在公馆的一套。她那时觉得留一套就够了,因为怕是以后穿的机会也不多,于是让馆吏将衣服送人或丢了的。但不知又被取回是谁做的事。她回到轿子里换了衣裳,然后出来接过缰绳。

辰时刚到,玉弓将军就大步地从宫门出来,看到衣衣的时候,放慢了脚步,走过来行礼:“琴待诏。久等。”

“不敢当,将军。”衣衣福礼回他。

玉弓从云山手里拉过火青,翻身上马。

“琴待诏要帮忙么?”云山殷勤地问她。

“不必,多谢。”衣衣自己上了马,看见玉弓正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

“将军,走吗?”云山的坐骑仿佛有些不耐烦似的,四蹄来回踱步。

“嗯。”玉弓一拉缰绳,双腿夹动身下火青,“走吧。”

云山自动跟在两人身后,而衣衣几与玉弓并辔而行。清晨路上行人不多,一路行去外城,远远听见那些赶早入城的车马嘈杂正逐渐充盈。

在内城门口,立着一匹雪白骏马,马上面正百无聊赖打哈欠的男人,一身耀眼的不知什么款状的丝袍,腰间挂金佩玉的。身后又挤挤挨挨地站着七八个随从。

“临珫侯真是早。”玉弓也不停步,接着往前走。

陈弈一脸惺忪,策马就跟上,说:“又不是朝发夕至,走这么早做什么?”

衣衣回身看见陈弈的随从们都追随在他马后面,倒是与云山并行了。云山很习惯地保持速度。

“琴待诏,你为什么又不理我?”陈弈驱马到她身旁,与玉弓一左一右地把衣衣夹在中间。

“临珫侯恕罪。”衣衣抬手行礼,看见他一脸不悦神情,改口道,“陈公子也是送将军来的?”

“我倒是想去青虎关玩玩,可惜脱不开身。”陈弈又打了一个大哈欠,“昨晚睡太晚了。苏萌馆家的小妖精们实在是磨人。”

一个随从快步上前来,递上来一只打开盖的小葫芦。陈弈便接了葫芦放到鼻翼下转一转,吸一吸,打了几个喷嚏,又丢回去,打起几分精神。衣衣隐约嗅到一丝酸味。

“临珫侯……”玉弓转过脸来想与陈弈言语,却迎面是被挤得近在咫尺的衣衣与其坐骑。陈弈懒洋洋地后仰身子,抓住马缰:“什么事?”

隔着衣衣,说话不便,玉弓瞪着陈弈。陈弈又瞪回去。

“我还是跟云参将走在一起好了。”衣衣勒住身下坐骑,说。

“不许走。”陈弈伸手拽住她手里的缰绳,“就这样子,我要与你说话。”

“可将军要与陈公子说话的。”衣衣说。

陈弈笑道:“如今你是陛下的琴待诏,还怕他什么?你与陛下相处的时间要比他还长了,你管他要与谁说话呢?他在外头侍奉陛下,你在宫里侍候陛下,谁又比谁高等了?”

“临珫侯酒还没有醒?”玉弓冷冷道。

陈弈松开衣衣手里缰绳,继续策马前行,道:“本侯爷昨晚就没喝酒。比多少人都清醒。我晚些回家还能再打三场马球!……可惜啊,那个秦公子不在这里了,不然我还是想与他斗上一斗的。”

“秦大哥果然已经离开澍阳了吗?”衣衣问陈弈。陈弈朝着玉弓奴奴嘴。

“将军?”衣衣靠近玉弓,有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可是,可是羲南王他还在京师吧?你走了,秦大哥也走了,到时二王离京要怎么走?”

“他不在城中,”玉弓回答,“但也并未走远,正与师父在一起。”

“珑光,还有我这衣服,都是秦大哥交给你的吗?”衣衣问。

玉弓颔首,看着她,说:“羲南王离京后,师兄也就要离开了。”

衣衣转头看看陈弈,陈弈正在打量路旁一间新开的卖蹴鞠的铺子。她垂下头不再言语。

京师外城的城门越来越近了。火青一步一步走得笃定,它已经习惯这种路途。衣衣看着火青,想起了丹风。“将军,丹风跟着谁?”

玉弓回答:“师兄。他说那匹马他要亲自照顾。”

“那匹马我见过,好血统呢!想来也价值不菲,当然要自己照顾,若是交给玉弓将军,又是一年半载的冷落不理。”陈弈阴阳怪气地说。

玉弓不理睬他的话,只轻轻踢踢火青侧腹,走向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