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花轿在城门关起的前一刻回了城里,城楼上站岗的小兵们凑到了一起,嘀嘀咕咕——
“是崔奶奶的花轿回了?”
“回了回了。我认得前头抬轿的轿夫是醉满楼的****,是叫乒乒乓乓的。”
“这事儿……”缓了个音调,大伙儿开始面面相觑,“谁去禀告王爷?谁去?谁去?谁去?你?你?还是你?”
一个两个把头晃得似拨浪鼓,屁话了,谁去逮着半死不活的王爷突然醒来又突然一个心情不爽,横竖就是一死,刽子手手起刀落……大伙儿一起爽歪歪——
争执的当下,他们发现有一道黑色的身影向着楼阙而去,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是王爷养的杀手。不是还有那帮死士在,何必他们去送死?
“兆将军!”城楼上落下的黑衣身影匆匆来报,“启禀兆将军,崔府的花轿回城了。”
荣兆伫立在门口张望床榻上昏迷的御江王,听到死士的来报,他紧缩的眉头一颤,忙问:“崔家小姐呢?可有回来?”
“是……只是……”
“只是什么!”
“不知为何,崔大小姐绑了个不明来历的男人一同回来的。”
“男人?”荣兆看到手下点头应是,他思了片刻再问,“那男人是谁?”
“不清楚。像是山野穷人。”
“秦箫武那边如何?”
“死了——那些武林人士都死了。”
兆将军倒抽了一口冷气,所说早就听闻了秦箫武血腥麻木,不想他当真狠心残杀了那么多人——在他大婚的当日。
“关于秦箫武——”面前的黑衣死士起身,在荣兆的耳边悄悄说着什么,兆将军严肃的脸上瞬息变化了多样讶异非常的表情。
“当真?”
“属下等亲眼所见,的确,只有他一人。”
“可见了他身上的宝剑?纹着那金黄闪雷图腾?”
黑衣死士点了点头,只是他不明白今天的突然变故:“兆将军,今日——王爷不打算对付秦箫武?那么,凌鹫剑……王爷不要了?”
御江王不出现,他们大费周章只是躲在草丛里喂着蚊子看那血魔大斩活人……今日的计划说变就变,也不知王爷怎么想的临时变了卦。
“秦箫武现在何处?”
“和苍绝往回走了。一路上来来回回的,那锦瑟山庄的庄主着实古怪,最后是苍绝引他往东郊的胤岚县去了,像是不追究崔大小姐逃婚一事儿。”
“不可能的,秦箫武不会这么好说话!遣两人去盯着秦箫武的行踪,一有动静立刻来报。另再去醉满楼安排探子,查清和崔姑娘一起回来的男人是何身份。”
“是,属下领命。”
黑衣死士身手矫健,荣兆回身的时候,正看到城里最好的郎中叶渲站在门旁。
“叶渲,王爷的病……”
“死定了。我不医他,你杀了我吧。”中年男子望了望西边红灿灿的落日,慷慨就义似的挺直了胸板。
“叶渲!你——”
“在下根本不想救他!他醒了只会死更多无辜的性命!兆将军,你我也算朋友一场,在下不想见你助纣为虐,不想见你因为他的王命而滥杀无辜,你是一个好人。而他——不配活着!”
一连好几个“他”,叶渲都不曾唤一声“王爷”或是“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