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和煦阳光,春暖乍寒的春风拂着岸堤旁刚刚露出嫩黄芽儿的柳枝——
长途大巴的车站旁,偏僻一角缓缓走来两位少年一前一后的身影,穿着茶色上衣的少年再次叮嘱着:“这次是老爸保你出来的,你安分一点啊,养好伤,别再被抓进去了。包里有老妈替你整理的两件衣服,你先将就一下……”
“伯母没拿你的小鞋给我穿已经很不错了。”栗发的少年说笑的同时放慢了自己的脚步,他问,“兄弟,舍不得你大哥走?”
“有吗?我看你在牢里小日子过得也不错,不如回去再多待一段时间!”
辛空尧面色一凌,晃了晃脑袋,长及脖颈下的发也随着掠动:“饶了我吧。回去替我感谢阿伯,真谢了他上次抓我进去。”
“脑子有病……”司徒寓忍不住地诅咒。
普天下,被关进牢里蹲还觉得无尚荣幸的人恐怕只有辛空尧一个。他知不知道一旦进过牢里,他的一生已经带上了永远抹不去的污点?!
“空,我说你的伤在牢里拖得够久了,到了你母亲那里记得上好医院,找个好医生尽快治疗。不然的话——”
司徒寓说着,却发现辛空尧的身影越来越远了。
“喂……辛空尧!你……”少年喊住了走在自己前面的身影,栗色长发的少年停住了脚步,回头望着他,等他继续说话。
“我说你……”
“司徒寓你怎么婆婆妈妈的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朋友这么口不择言地催促,他气呼呼地皱起了眉头——好心好意关心你,你倒是当成“屁话”了!
“我说你能不能改改你的臭脾气!”气恼之下,他脱口而出这句抱怨。
辛空尧低头扫了一下自己,反驳道:“我这脾气有什么不好了?不是照样有你和我称兄道弟么?”他走上前几步,靠得司徒寓近了几分,“没什么话了?我赶着坐车,省得在这里碰上一些‘不三不四’的家伙。”
“唔……”司徒寓点了点头,他明白这一带不太平,转念一想,他问他,“这么急着走,你是想急着躲开黑道的那伙人?其实——其实你不用去那么远的外地啊!我们去当兵,将来照样过日子,那帮流氓你放心,你的仇我一定帮你报!”
“哈哈——”听着好朋友的话,辛空尧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我真的可以帮你的!”
“不是不相信你,而是——阿寓你真的好十三。我没说过要‘报仇’。”
“可是——空,他们把你的手……”
“司徒寓!我的事情你管到这里就够了,别去招惹‘他们’,恩?”
“可是!”司徒寓垂首瞅着辛空尧提着行李的左手,眼神中掠过黯然,“可是……你真的,非走不可?”
“你什么意思?好像我是走去阎罗王的地狱,一去不回?”
“乌鸦嘴乌鸦嘴!你能不能说点吉利话!”
辛空尧退开了几步,不耐烦地道:“懒得和你啰嗦,走了,你自己保重。”
“空!”他喊他,对着愈来愈远的背影,“辛空尧!有事就回来找我,别拉不下脸,老爸和我都会帮你的——我永远是你的朋友!”
前面的栗发少年猝然地停顿,看似困难地抬起了他的右手,背对着司徒寓扬着手,然后,继续走他自己的路。
对于他而言只是简单地去找辆车离开自己成长的地方而已,却不知,他走近的……是另一个“真正”属于他的未来。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时间里,这个简陋的汽旅车站,不知不觉成了“他们”彼此人生的另一个转折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