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早关注到杨昌祚,王承宗两人,两人的画作在京师颇为出名,此时见一对男子走来,亲切交谈,听到“乐公子”的称呼,不由一怔,原来这个身材高大,脸上似乎始终含笑的公子便是乐文谦乐公子。乐文谦诗作之名京师已经传扬开,现今已是诗画双绝,颇有点昔日唐解元的风采。
几人见礼后,杨昌祚开起了玩笑:“早知道文谦你携美同游,我们二人也带个女伴了。”
乐文谦哈哈一笑:“只怕是两位兄长金屋藏娇,不肯轻易示人啊!”
两人见乐文谦神色如同前日,口中依旧兄长兄长的叫着,暗暗点头。两人自然知道昨天乐文谦是刻意结交,不免怀疑乐文谦是否在借势,但现今看来,乐文谦诚心结交的可能性居多。本想询问昨日乐文谦怎么让张钰庭臣服的,一时间反倒不知如何开口。
“刚才见两位仁兄画着舍呢么,可否让文谦一观?”乐文谦笑道。
“刚才不过是涂鸦,润润笔。本以为今天天气依旧寒冷,这崇福寺中游人不多,兼且天寒正画出梅花风骨,不料今天天气转暖,游人如织,反倒没了清静。”杨昌祚叹道。
王承宗亦是点头。
乐文谦心里好笑,不过画画确实如此,尤其是中国画更讲究意境:“既然如此,我们索性游玩游玩这崇福寺。若有了兴致再画不迟,刻意去画,不免落了下乘。”乐文谦知道专精于某一项的人性情多耿直,是以和这两人说话有什么说什么。
果然听到乐文谦这话,两人齐声赞道:“不错,刻意去画,确实落了下乘!”说罢,两人将画笔收起。
一路走一路聊了起来,杨昌祚极为健谈:“这崇福寺要说最适宜观赏之时还是四月份(文章里面出现的都是农历,阳历会特意点出),那时候丁香盛开,满园飘香,美之极矣!”
“不错。”王承宗接话道:“不仅仅赏花,亦有许多善画之人,画下春日胜景,更有文人墨客题诗纪念,颇有昔日兰亭集序时候风采。”
听王承宗这话,乐文谦微微点头。对于古人一些习俗诗文,电视中描述太多。一群人吟诗作画,互吟一句诗,而后形成一首完整的诗词,同时斗酒,对于古代士子而言,似乎就是每天做的正事。所谓的家国报复,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也就是在这每天的畅谈风月,诗文中度过。
在金陵时候,乐文谦已经见识过许多士子做这些无聊的,偏偏还自以为风流的事情,此时乐文谦没什么兴致,王承宗,杨昌祚两人却是兴致颇浓。连日来天气寒冷,今日天气回暖,游人如织,多情少女亦是往来郊游,杨昌祚见状,当即笑道:“不若我们作诗一首。”
王承宗称好。
乐文谦心里暗暗摇头,这些士子的东西自己着实不擅长,不过此时只能接下了。
吴芸儿脸儿微红,不由想起在江宁见到文谦哥哥的时候,哥哥已经很有文采了,还有他那些朋友,可是都被文谦哥哥压了一头。吴芸儿心里忍不住有些期待,不知道文谦哥哥会做出怎么样的诗篇。
“崇福寺中东风软,丁香树下慵人懒!”杨昌祚笑道。
“东风有意拂行人,风软人暖胭脂散!”王承宗接道。
两人说罢,看向乐文谦,等待着乐文谦接下一句,便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胭脂化雪似春情,雪消浓情冷心意。”
这话一出,乐文谦四人纷纷朝说话人看去,眼眸不由一亮,好一个俊俏的公子哥。
吴芸儿也是一愣,随即便哼了一声,一双手将乐文谦抓的紧紧的。
感觉到吴芸儿的异常,乐文谦微愣,怎地芸儿比自己还紧张?这公子这么俊俏,要担心也是自己担心吧。难道这人是个女子?乐文谦仔细朝那公子看去,胸前平坦,又看了看这个人喉结,不过此人围着围巾,看不清楚。
那公子已经看了过来:“小生山东乐志明,见三位公子吟诗作乐,心中痒痒,叨扰之罪还请原宥。”公子说着,对乐文谦三人行了一礼,看到吴芸儿的时候,微微点头。
三人见这位公子这般有礼,也不好怪罪。倒是这人也是姓乐,不由看了乐文谦一眼。
吴芸儿却是又哼了一声。没理会那公子。
乐志明也不在意:“不知小生刚才那句诗续的中意否?请杨大人,王公子,乐公子品评!三位公子才名远扬,小生拙劣之作希望三位公子莫要嘲笑。”
王承宗,杨昌祚连忙笑道:“公子这句极为工整。我们本三人,有公子参与刚好凑成一首诗。”说着两人看向乐文谦,等待乐文谦接最后一句。
这句诗倒是颇为容易,意境并不算高深:“花落花开春依旧,四月桃花岂算迟?”
“好!”三人同时赞了一句。严格说来,王承宗,杨昌祚两人做的前两句描述冬日太阳升起暖洋洋,温情一幕,而这个突然出现的公子则是将意境换了,稍稍带着点写实,终究是冬日天冷,这暖洋洋的时刻持续不了多久,乐文谦最后一句则符合一般诗句的模式,前三句些写景,后一句讲道理。四月桃花,乃是引用了前人“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典故,纵然桃花开在在了四月(桃花花期在四月之前),但是依旧不算是迟,推崇一种赏春,不会因为春的姗姗来迟而心情低落,刚好和第三句形成欲扬先抑的效果。
乐志明看了乐文谦一眼,轻轻一笑:“江宁乐解元果然非同一般。”
乐文谦淡淡一笑:“乐兄谬赞。”眼眸却是一亮,这乐志明笑的时候眼儿弯弯,有点像是女子的娇笑。
吴芸儿心里得意,不由又和乐文谦贴的紧了些。
“乐解元,杨大人,王公子,不若小生先吟一句?”乐志明笑道,随即看了看四周,这里终究是北地,崇福寺中虽然松柏常青,但依旧有些非常青乔木,一些干枯叶子垂在树梢,乍暖还寒的东风一吹,孤零零的几片叶子顿时掉落。乐志明手中扇子微微一拍,口中轻吟:“一片两片三四片!”
乐文谦不由一愣。王承宗,杨昌祚正要接话,吴芸儿已经笑了起来:“这也算诗句?嘻嘻,五片六片七八片。”
听吴芸儿这么一说,几人同时笑了起来。
“九片十片十一片,……”
眼看芸儿还要数下去,乐文谦连忙道:“散入草丛皆不见。”
几个刚才听到吴芸儿的话觉得好笑,哪里知道乐文谦最后一句接下来,顿时意境变变了许多。虽然这首诗依旧算不得什么佳品,不过已经算是一篇很有趣的诗。就仿佛当朝太祖皇帝曾经做过一首诗:“鸡叫一声撅一撅,鸡叫两声撅两撅,三声唤出扶桑日,扫败残星与晓月。”前两句着实一般,甚至可以说粗鄙,不过后两句却已经点石成金!几人暗暗佩服。
乐文谦却是觉得险险过关,对方真要出什么难题,必然难住,连忙笑道:“咦,前面是什么,怎么的那么多人?”说罢,拉着吴芸儿大步走过去。
几人以为乐文谦是不愿吴芸儿出丑,也不疑有他,心中暗暗佩服之余,也跟了过去。
倒是乐志明眼神光芒一闪,向身后轻轻挥了挥手。随后跟随在乐文谦几人身后。
吴芸儿终究是小孩子心性,加之和乐文谦一起更是欢快,看见前面很多人围着,开始乐文谦拉着她,很快便是她主动拉着乐文谦前去。
“咦,那是什么花?文谦哥哥还漂亮啊!”吴芸儿惊呼道。
乐文谦挤进去,顿时看见一株蓝色花卉,花开五朵,呈倒卵形,虽然观看的人众多,但是却给人一种淡雅,素静的美。有点像是莲花,远观而不可亵玩,不过这花并非生长在水中,少了水的清幽映衬,更见淡雅。
乐文谦微怔,竟然有人有这种稀品?这种花一般可是开三朵,而且在北京品种非常少,花开三朵的已经算是上品,这株开出五朵,已经是少有的珍品了。
“这是什么花?”王承宗,杨祚两人走了进来,见状同时一愣。两人眼神中明显带着一丝欣赏。
“乐解元,似乎对这花有所了解,可否为我们一翻讲解?”乐志明道。
乐文谦瞥了就这乐志明 一眼,此人刚才参与进来明显是故意为之,刻意结交,此时怎么又看出自己懂的这花了?
“文谦哥哥,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好漂亮啊!”吴芸儿叫道,眼神中欢喜不已,又带着一丝自豪。
“这位公子,你当真知道这是什么花?你若是知道这花是什么,老夫可以将这花送于公子。”一个声音插进来。这人站在花的后面,正是花的主人,一个五十左右的老头,脸上带着一些褶皱,不过却很精神。
“真的吗?”吴芸儿惊喜的叫了起来,眼神对这株花的喜爱不言而喻。
“文谦,你当真知道这是什么花?且快说说,让我们开开眼界。”杨昌祚,王承宗两人连忙说道。